秦琼负责管账,拿钱,买菜,买东西。
罗士信负责做饭和给仨人洗衣服。
吕仲明什么都不会,既不会做饭当然也不会做家务洗衣服,于是只能负责赚钱以及吃。
初时他不过三钱五钱,抓着人手掌,给人卜卦,卜完以后还常常看不懂卦,只记得个大概,然而算命这玩意,一分靠卦,三分靠察言观色,六分靠装。吕仲明收拾收拾,洗干净头脸,倒也是一身仙气。并州之人大多长居塞外,满面风霜,被风沙吹得皮肤粗糙,吕仲明则唇红齿白,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相,于是有经过的行商,百姓,偶尔便会来找他求一卦,权当是花钱买个心安。
“你有病。”吕仲明一边起卦,一边随口道。
“你才有病。”那男人怒道:“找你看相,是想问事,你这道人……”
“不忙。”吕仲明道:“你是不是夜来多梦?气血两虚?”
那男人愕然,身边站着两个衣服华贵的跟班,吕仲明又道:“劳心竭力,心狭志隘,金火卦,雷火互噬,不能容人,有口角之争。回去找本道德经来读读,你家人吵架了?跑丢了?寻不见下落?”
男人脸色登时变了,忙道:“是。”
吕仲明道:“儿子?带着女孩私奔了?”
“是是。”男人忙不迭点头,吕仲明道:“朝西边去,沿着官路走,一路打听着,自然就找到了,找回来后,别再骂他了。”
“你见过那小畜生?!”男人怀疑道。
“没有。”吕仲明笑道:“一两银子。”
那男人不情不愿地掏了一两银子,要给吕仲明,却又迟疑道:“人还没找到,不能给你。”
吕仲明笑道:“随你,冲你这脾气,找到了他也不会跟着你回去。”
男人又是脸色一变,吕仲明道:“我再教你一法子,把钱放竹筒里,乖。”
男人把碎银扔进了摊子前的竹筒,吕仲明便道:“祖师爷爷说了,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则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找到了以后,告诉他,答应他的婚事,愿不愿意回来,不去管他,时间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办法!”男人怒道。
“不超过一个月,自然回来。”吕仲明笑嘻嘻道。
那男人身后的小厮却道:“道长所言有理,黄老爷,走罢,找人要紧。”
男人只得悻悻起身,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儿子私奔了?”秦琼问道。
吕仲明靠在摊子后,懒洋洋地晒太阳,伸手把竹筒里那点碎银掏出来,给罗士信,解释道:“他形色匆匆,明显是找人,一定是家人跑了。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我说他‘有病’时,他小厮没开口骂我,明显不是他家的小厮。这种情况,不是媳妇跑了,就是儿女跑了。要么就是他儿子拐了别人家的女儿,要么就是他女儿跟别人家的儿子私奔了。”
秦琼哂道:“有理。”
罗士信道:“你又怎么知道是儿子?”
吕仲明道:“我猜的,老爹脾气大,儿子自然也脾气大,两父子对着来,所以问了句是儿子女儿。既然是儿子,那身后两人,就是女家派出来,跟着找人的小厮了。”
秦琼道:“朝西边去怎么说?”
吕仲明道:“这人从东边来,找到雁门关下了,一定是有线索,既然线索一路朝西,儿子应当也就是出雁门关啦。”
罗士信道:“你就不怕他找不到,回来找你麻烦。”
“这不是还有你们俩么?”吕仲明笑道:“揍他就行了。”
“当真是个骗子。”秦琼哭笑不得道。
吕仲明道:“这世间,凡是赚钱的营生,大多都是骗人的,打仗是把别人骗倒了就赢了,当皇帝,不也是把天下人骗乖了,就赢了么?收工收工,回去了。”
正说话时,又有一人前来,抱拳道:“道长,劳烦起一卦。”
这人是个年轻男子,相貌十分英俊,竟是将秦琼与罗士信都比下去了,吕仲明虽然眉目清秀,然而较之这男人的堂堂相貌,一身英气,又是不如。明显是个长期从军的隋朝武官。
“请坐。”吕仲明心里不住估测他来历,秦琼手肘动了动罗士信,示意他睁眼看这人。
那武将头发随意束着,身着粗布衣裳,两道剑眉,身上带着正气。
“阁下从东边来。”吕仲明看了眼卦象,看不懂,便胡乱道。
“雁门关下的汉人。”那男人淡淡道:“都从东边来。”
吕仲明道:“阁下行军从伍,因为一些事,不得不离军,来西边讨营生。”
“道长好眼力。”男人答道。
不说吕仲明卜得准,而是夸他“好眼力”,显然这男人也看出,吕仲明算卦基本靠猜的手法了。
“想南下,去晋阳投奔李渊么?”吕仲明这次动真格的了,直接看着那人双眼道。
武将不说话,吕仲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双方略一沉yin,男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