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姜修在看完陈延的时策之后叫人翻过他之前的卷子,嗯……
只能说是还行吧,若是换了个主考官,他应当是得不到案首的,不过,诗词歌赋可以慢慢修炼。于时事策论上的天赋与远见,实属难得。
姜大人又夸了陈延几句,这几句,陈延倒是受了,上位者在夸人的时候一味谦虚推拒,是会让夸人的人不开心的,成熟的打工人只要在这个时候‘小脸一红’,以示羞涩就好了。
果然,姜大人看见陈延耳根子都红了,笑了一声,“真是少年啊。”
夸夸完,他又问起了川安县的一些事,包括但不限于某些农桑、私塾教学的方法,包括他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
陈延看上去是随意回答,但内心已经过了千帆——
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他仔细使用字词,语速不快不慢,在谈话中稍微夹带一点自己的想法。
姜大人欣赏自己有想法的少年,态度愈加平和,目光里隐有笑意。
他还问起,陈延家中是如何会想到供他和陈安一起科举,要知道,兄弟俩一起科举的抛费平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
陈延小夸了一把爷爷老陈头的远见,再夸了一把吕夫子心善,广收农家子,束脩不,然后又说起了自己的豆羹生意,“都靠家中长辈经营……”
豆羹?
这两个字唤起了姜大人的一段回忆,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了陈延在卷子上的欧体,他曾在川安县与一卖豆羹的老者攀谈,他也姓陈,家中有两个少年举子……
姜大人有些讶异,“莫非是陈氏豆羹?”
陈延抬头,满眼好奇,他知道姜大人的确去过家里的摊子,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记得,“就是陈氏豆羹。”
一碗小小的豆羹在这里的谈话中,很莫名的使场上的气氛更柔和、融洽了。
也许是读书人都信奉一个眼缘吧。
陈延的面前也多了一杯茶,他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茶是好茶,但陈延显然有些喝不惯。
“你这表情,倒让我想起——”姜大人随口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没有再往下,而是转而问陈延,“今年八月院试,你有院试之意?”在一些友好的交流中,他发现陈延好像已经开始准备院试了。
“是。”陈延毫不掩饰,“学生准备参加今年八月的院试。”他不想等了,一等就是三年!
姜修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已经是县案首、府试案首,若院试能再拿一个案首,便是江南府的小三元了。以你现在的水准,过院试不难,但案首——”
院试是他与知府一起做主考,知府是正统江南学子,喜好十分明显,以陈延这作辞章的水平在知府面前,是绝无案首可能的。
“学生知道。”陈延知道,但案首之名对于陈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有很美,没有就没有。反正他只想要院试通过,最好能是前十,这样可以成为廪生,如果不是前十,那十一和倒数第一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反正都是自己的水平考出来的。
“不惋惜?”
“无甚惋惜。”陈延摇头,“若是掌中之物不小心落地碎了,还会惋惜,但院试并非学生掌中之物,何来惋惜之说。”即使才高八斗,考试前也不敢百分之百说自己一定是案首吧。
他居然从这个少年学子的眼里看到了洒脱。
姜修欣赏这种洒脱,又与陈延说了几句,直到有小厮进来通传,在他耳畔说了几句,姜修才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放到了陈延面前。
姜修:“写辞章也并非天下难事,要做到顶尖需要天赋,但得中上也有个中窍门,这几本书赠你了。”
长者赐不可辞,当然,陈延也拒绝不了就是了,因为姜大人这事似乎有点急,很快就出门了,陈延只能抱着书跟着他一起出了书房。
姜大人在出门之前看见了在外等候的吕思然,走向前和他说了几句话,吕思然就带着陈延,跟着一个小厮出了姜府。
回去的路上他看着陈延手里的书,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什么名本孤本,但姜大人把这几本书送给陈延,说明他心中对这个义弟十分满意、欣赏,才会这么大方的送出了自己的手抄本。
陈延在知道这是提学大人的手抄本后,眼睛里也露出了惊诧。
“康弟,今年的院试,你必中,他日兄长等着在鸿坤楼为你摆宴了。”鸿坤楼是府城里档次比较高的一家酒楼,因为有许多新榜秀才在那里宴请亲朋,也被戏称为秀才楼。
说要在秀才楼办酒,无疑是一句吉祥话。
“等那日我一定陪兄长多喝几杯。”
“好!”
……
是夜,今天陈多富大出血,带着赵一成和他叔叔去外边的小酒楼搓了一顿,点了几个好菜,答谢他二人留下。
赵一成可不觉得自己这是帮了什么大忙,他心里可感激陈延了,“陈延兄在私塾里助我良多,我能考中童生你功不可没,不过是等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