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抬头,随之而来的是小郎君的下颚,线条凌厉,皮rou紧绷,骨型流畅,好似一块Jing雕玉琢的玉石。
白淼淼细眉紧皱,继续往上看去。
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眸光浅浅的琥珀色的眼珠子,此刻正含笑看着她,好似一汪遇春的寒潭,在此刻瞬间金光碎碎,水波荡漾。
当真是骨重神暗,双眸惊寒。
白淼淼盯着这张脸,眸光迷茫片刻。
——这人好眼熟,可是好黑啊。
——我认不出。
——他会不会生气啊。
面前那双粗黑的眉毛果不其然就皱了起来,只是还未说话,就看到面前的小女郎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瞧着格外可怜。
“我已经这般丑了吗?”郎君伸手摸了摸脸,眉心一跳,嘴角却下意识扬了起来,似漫不经心地打趣着,连着声音都带着笑意。
白淼淼懵懵懂懂的脑海中突然被这个声音蓦地拨开一层迷雾,似乎很早以前也有人这般说过。
——“难道是我变丑了吗?”
十三四岁的小郎君骑在马上,逆着光,身形介于少年的单薄和成人的宽厚间,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很快又半弯下腰来,那张俊美的脸便直勾勾地落了下来,完完全全倒映在马车中小娘子呆怔的瞳仁中。
凌梅独开,暗香涌动,凉亭内的气氛随着两人的沉默倏地安静下来。
“啊,三殿下。”白淼淼紧盯着那人的眼睛,先是迷茫片刻,随后眼睛倏地一亮。
面前的郎君终于吐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好你个白二娘,总算认出我了。”
“你,你怎么变这么黑了。”白淼淼被人捏着小脸,声音也跟着含含糊糊着,“太黑了,也瘦了好多。”
“哎,不是我说,你到底是谁啊。”一直被忽视的陈路忍不住扶着腰,开口骂骂咧咧着,“你不会是这位白二娘的小情郎……啊……”
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准确打在他腰间,刚刚爬起来的人立马又疼得跌落在地上,捂着腰在打滚。
白淼淼这才想起后面还有这号人,吓得连忙躲到三殿下身后,揪着他的衣服,委屈巴巴说道:“他欺负我。”
来人看着狼狈打滚的人,笑了笑:“我给你报仇,你的丫鬟来了,先跟着她离开,免得白夫人等急了。”
白淼淼扭头去看,果不其然看到碧酒正捧着几株梅花,察觉到凉亭内的动静,吓得立马扔了东西跑了过来。
“你是谁,快放开我家二娘。”她一眼就看到凉亭正中的人,大声呵斥道。
白淼淼探出脑袋,小声说道:“这是三殿下。”
碧酒一惊,站在台阶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穿着盔甲的人,面露惊讶之色:“三殿下!”
一直在外面哀嚎的陈路瞬间噤声。
三殿下,盛昭,曾经的冷宫皇子,如今功勋震天的三皇子,人人都说他杀人如麻,在前线时是个惹不起的疯子。
“您怎么回来了?是打完仗了吗?阿郎和两位郎君何时回来。”碧酒高兴极了,提着裙子入了凉亭,噼里啪啦问着。
“先送你家二娘去视正讲堂休息一会,我先把这里处理好。”盛昭含蓄点了点头,把白淼淼从身后提了出来,塞到碧酒怀中,“等会我来找你。”
这话是对着白淼淼说的。
白淼淼见了熟悉的人,整个人也跟着松懈下来,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碧酒察觉到凉亭内的狼藉后怕地打量着二娘,见她毫发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走这么远摘花了,都是那个小沙弥胡乱说,说里面的花更好,害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白淼淼跟着碧酒走出凉亭,突然扭头,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陈路,随后看向盛昭,小声说道:“他已经受伤了,不要再打他了。”
“就要打他,揍得他鼻青脸肿。”碧酒愤愤说道,“如此孟浪之人,就该挨打。”
白淼淼捏着手指,小声说道:“可他是被我衰……”
“我知道了,二娘先去讲堂休息吧。”盛昭打断她的话,斯斯文文笑说着,“我一个读书人,还能打架不成。”
白淼淼点头,随着碧酒离开。
陈路心中莫名哆嗦一下,也想趁机离开。
直到一道影子落在他面前。
他立刻吓得大声说道:“读书人不打架,而且我是来报仇的,我可没做什么,那个白淼淼衰神附体,害得我大冬天摔进水里,我就是来吓唬吓唬她……”
一声轻笑声响起。
陈路立马吓得闭上嘴。
“狎ji醉酒,自己不当心却要怪到一个闺阁女子身上,也不嫌臊得慌。”盛昭不笑时,锐利的眉眼便成了一把出鞘的刀,便是不经意看人一眼,便也是刮rou背骨的疼。
人人都说这位三殿下是个疯子,如今这般居高临下,冷眼看来,好似下一秒就被他千刀万剐一般。
“满长安谁不知道,她是个衰神,我就和她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