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顿,又补充道?:“阿娘没说不管四殿下,只说时?机没到,什么时?候是时?机到了呢?”
盛昭对此并未露出愤懑之色,反而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确实不适合昭仪娘娘出面?”
“那?不就没人救四殿下了吗?”白淼淼丧气说着,“这样四殿下会好难过的?。”
盛昭垂眸,看着失落的?小娘子?,这些年来只有她并未有任何变化,柔软善良,干净天真。
“现在受一点苦,总好过丢了性命。”盛昭犹豫一会儿,这话还是脱口而出。
白淼淼脚步一顿,惊讶抬眸,滚圆的?眼?珠好似猫儿受惊一般瞪大,磕巴了一下:“会,会死,你说陛下会杀了自己的?……”
——儿子?。
一个跟着他从长安逃到蜀地,又在关键时?刻愿意为这个国家?奔赴前线的?儿子?。
四殿下性格耿直,说话直接,但人却是极好的?。
对于一直生活在耶娘爱护,兄长友爱,长姐照顾的?白淼淼来说,这个认知?太过残忍。
“天家?父子?,先臣后子?。”盛昭捏着伞柄的?手微微一动,伞面上的?雪花便纷纷扬扬落下,溅落到小娘子?的?鞋面上,惊得小娘子?打了一个寒颤。
“置之死地而后生,让陛下看到四殿下的?悲惨,才让激起那?点微不足道?的?爱子?之情。”盛昭的?声音被大雪落地的?声音盖了下来,只依稀能听到微不可闻的?冷笑。
白淼淼捧着暖洋洋的?手炉,却又觉得手炉的?温度捂不住发?凉的?手心,她慢慢吞吞走了几步,冷不丁问道?:“那?你呢,陛下也会这样对你的?吗?”
盛昭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不知?道?,天威难测。”
白淼淼嘴角微微抿起,下意识盯着盛昭走动的?下摆看,那?衣服格外简单,只在边缘绣了一层水波纹,料子?也是寻常料子?,却裁剪得格外合身?。
盛昭小时?候的?衣服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是照顾他的?那?个小黄门自己做的?,不合身?且难看,再大一些,等和政被阿姊收养了,她第?一个学的?就是女红,此后包揽了三殿下的?一应衣物,可衣服还是格外简单,完全不似其他皇子?那?般张扬奢靡。
“你若是也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小女郎说着茫茫然?的?话,神色间露出几分难以言表的?伤心。
盛昭笑,神色随意,显然?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焦虑,甚至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那?便是出事了,能得救是命,不能得救也是命。”
白淼淼走了几步,踩着软绵绵的?雪地,冷不丁说道?:“可我只是想?一下,就觉得,好伤心。”
盛昭捏着伞柄的?手倏地受惊,竹制的?伞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刚刚覆盖在伞面的?雪花猛地落了下来,散落在小娘子?华丽Jing致的?裙摆边。
许是小娘子?的?这话太过直接,又太过热烈,她的?关心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她的?心绪一向能让人一眼?看到底的?,她坦承到令人措手不及,这让早已习惯独自一人,早已面对任何棘手情况都早已得心应手的?人,在此刻都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一刻,禁锢在脖子?上的?绳子?被骤然?拉进,让他无法呼吸,可心中滚烫的?血ye却奔流不止,让人心chao澎湃。
冰冷的?寒风吹着他的?脸颊,可滚烫的?脉搏却挣扎着抽动着。
从未有人可以这般直接地告诉他,若是他出事了,她会很伤心。
这世上,只有白淼淼,这个人被所有人如珍似宝娇养着的?二娘子?,可以毫无芥蒂,不带任何目的?地坦陈自己的?心绪。
她有着所有人都没有的?坚韧,不畏惧被拒绝,不害怕被伤害。
“你怎么了?”白淼淼不解地看着他停下脚步,“走不动吗?”
百福殿是东面最大的?殿宇,从宫门口到正殿,足足要走一刻钟的?时?间,今日雪又大,白淼淼自己也走累了。
盛昭沉默,随后摇了摇头,继续抬脚朝前走着:“怕你走累了,歇一下。”
他有太多话要说,可那?些话都不能说,一个字也不敢漏出来,唯恐污了小娘子?的?耳朵。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他不得不在凌乱的?心思中勉强抽出一点冷静,镇定地转移话题。
若是在停留在这里,他唯恐自己会失控。
白淼淼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继续点头说道?:“还有一个,阿姊说陛下打听我的?婚事,阿娘就把我支出来了,可我瞧着阿娘有些不高兴了,阿娘为什么不高兴啊。”
盛昭眉间倏地一紧。
“陛下打听你的?婚事?”他重复询问了一遍。
白淼淼沉重点头:“我和陛下并未见过几次,陛下为什么打听我的?婚事啊。”
盛昭心口一瞬间闪过无数种猜测。
“你也不知?道?吗?”白淼淼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