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我父亲到了陆家,一家那么多丁口,还有生意人情往来,谁也不好招惹得罪,她照例内外给他们撑持着……后来继承了谢家产业,那么多沟沟坎坎,她都杀伐果断地闯过来。
陆三哥摸着她的脸,把脸紧紧贴上去,通过身体的接触,相互地温暖着彼此。
“妈妈出生的时候,好婆(外婆)三十四岁,大舅舅身体太坏,生第二个孩子,本指望他是男丁,能够撑起家业、照顾兄长,没想到生出来是小囡。
可是她一个人默默努力,只为买房子把祖父接来供养,才真正叫他感到震撼而安心。原来她是一个值得的人。
他亲亲小妹的头发旋。其实小妹最初打动他,是她有强大的自制力,晓得自己需要什么,晓得什么时候需要忍耐,什么时候不可忍耐,而且她聪明得自然又可爱,谁能不爱这样可爱的她呢!
珍卿坐到三哥的腿上,亲近地依偎在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低语:
午饭之后也不睡觉,大家继续群读《黑骏马》。
珍卿捧着他的脑袋, 主动在他唇上一啄, 眼睛里也有浓厚的情谊,她脉脉地看他一会, 说:“其实也不是不能——”
珍卿泪盈盈地看他,撇着
“为什么有人,那么贪婪恶毒,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对最亲爱的人予取予求,还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小妹问出的这个问题,正是长久以来最让他惶惑沉郁的大难题,为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总要恩将仇报、贪婪毒辣,损人利己、杀人越货,还觉得理所当然,洋洋得意。
陆三哥的意思珍卿明白,没必要把谢董事长看得太脆弱,施加她所不需要的同情。现在对她最大的安慰,就是儿女丈夫的默默陪伴。
陆浩云抱紧怀中的人,惜音出国、老大决裂,他心里并不觉得快慰,他也会感到怆寒空虚,不忍细思。幸好世上还有一个杜珍卿,不然就真如范仲俺所说:微斯人,吾谁与归。
陆三哥微微一愣,他奇怪她没有生育意愿,这是极少数人才有的极端想法。
父亲母亲都从家中剥离,小孩子们当然会不快乐,但去到他们父亲身边,绝不会比在谢公馆好。
“好公(外公)好婆很失望,听了很多风凉话,干脆把妈妈充作男孩养,不像女孩一样管教她,所以论顽劣出格,多少男孩儿都比不过妈妈。
“我自小崇拜她,觉得她伟大得不像一个女人。小妹,我们都在她身边,她会好起来的。”
珍卿惊惶地看三哥,急迫地想说点什么,却又迟疑地低下头,捏着三哥开衫的扣子,无意识拿指腹捻揉着:“三哥,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生孩子?”
订婚礼之二三事
珍卿听他提到孩子,想到将来还有至少二十年战乱,她若把孩子生在硝烟弥漫的年代,最低限度地说,她能保他(她)有学上,保证他(她)能摄取足够的营养,保证他(她)不被乱世的各种动乱伤害吗?
陆三哥感叹“微斯人, 吾谁与归”,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纤美的颈项, 在耳边呢喃似的问她:“我想吻你可以吗?”
陆三哥按住她的嘴唇, 眼神温暖像春日骄阳, 亲昵抵着她的脸说:“小妹, 不要说, 你不要说这些。我是求之不得, 但对你不公平。一旦结婚,我们必要同栖同止,你会怀孕,孩子是沉重的责任,仅仅靠佣人是不够的,你要耗费很多时间精力,你的人生本可以更好。”
他一只手托住她, 另一个手顺着脊背,轻轻在她的腰上抚摸,他们短暂地亲昵一会, 他喘息地把她按在怀里, 头埋在她的颈项间, 带着欲念的声音微腻:“我但愿后天举办的,就是我们的结婚典礼。”
家庭的破裂,加剧了成长的阵痛,但谁也不能替他们去承受,只有他们一步步走过来。
但他拿起她的一只手,轻轻地吻她的手背:“当然可以,我自身未必多想生孩子,还残存的一点生儿育女的心思,不外是家业没人继承。你若不想生,我们随时就能在一起,只是,也许我要去做个手术。”而且,该对她的祖父有交代,不过他没有说出来给她压力。
“她十五岁嫁到吴家,内外一把好手,在晋州声名远播,二姐三岁时她守寡,寡妇抛头露面做生意,世风不容,她受了许多讥言冷语,吴家翁婆也不谅解,吴婆还要给她请贞洁牌坊,她毅然与吴家决裂了。
劝她少吃些。。
直到把孩子们读困了,他们通通回房睡觉,三哥看珍卿还一脸忧戚,晓得她是在担心谢董事长。他们在书桌前坐下,看外头已有蠓虫在飞,三哥告诉珍卿:
珍卿面上顿时泛红,羞涩地垂下眼睑, 像等待一个令人期待的礼物, 她自觉地闭上眼, 睫毛频繁地颤动着, 三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湿热的唇齿吻上她的唇角,然后吮舐着她玫瑰花似的唇瓣,唇舌开始热辣辣地交流。
尤其吴祖兴有时脾气暴烈,打起孩子非常辣手无情,除了娇娇这个小棉袄,元礼和仲礼对父亲都是敬畏多于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