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巡捕房的押房里,珍卿蔫头耷脑地跑着神,像谁在她身上装了个泵,把她的精气神快抽干净了。
埃尔弗上尉负责审讯她,问了好长一趟的问题:
珍卿稍微回过神,看着埃尔弗老了不少的脸,揉着脸失魂落魄地问:“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上尉先生刚才说什么?”
杜教授在外面接受询问,有个楚楚可怜的淡妆ji女,依在杜教授旁边苦着脸讲什么,还小鸟依人地向他身上靠。杜教授拿手扶住她胳膊,神情温和地说着什么。这可把珍卿刺激坏了。
巡捕房里一片哗然,女儿要把亲爹骟了,这真是闻所未闻。这里能听懂中国话的人,正经事都不干了,都在那嘻嘻哈哈地瞧热闹,围观这父女二人的家庭伦理故事。
这么热的天,珍卿早被问烦了。这时,押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珍卿就简略回答他的问题。埃尔弗拿过她那两柄剑,问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出门带剑做什么?还有大热天为什么要喝热汤?
杜教授听得目瞪口呆,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珍珍珍……我的个妮儿,你咋……你咋,你咋这样对爸爸说话,你咋学得跟你祖父一个路数,骂人就胡七八糟地骂,你祖父叫你教成这个样……”
人一激动脑子都是懵的,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他们怎么被带上警车的,怎么到的巡捕房,珍卿意识都很恍惚。
珍卿双腿乱踢蹬还在喊:“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从今往后,狗子才跟你是一家人。好好日子不好好过,尽干这生儿子没腚眼的事,有你这样遭雷劈的亲爹,是我三辈子不修今生受,你就做个老绝户,叫吹拉弹唱的给你养老送终吧你!”
“你现在就给我解释,在乐暇总会那儿,你跟那ji女亲嘴儿,你究竟有什么缘故,亲一口是能延年益寿,是她拿枪逼着你亲,还是她是狐狸成精,施展妖术魅惑你亲她。早晓得长圆的胡瓜,不可能是好东西,不该对你抱有希望……你当的什么爹,做的什么丈夫……”
埃尔弗上尉像听了个炸雷,半天心脏还“咚咚”地乱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唐小娥姑侄把珍卿按上车,杜教授哭哭啼啼地还要辩白,一会又把珍卿的火撮得更高。珍卿还叫嚣着要打杜教授。可这时候警车已经来了。
唐万贵抱着珍卿向外挤,唐小娥按着她的上半身,护着她的脸别露出来。
那杜小姐,不知啥时候拿起一把宝剑,冲过去咣当地狠砸上去,把杜教授跟那ji女隔开。
埃尔弗上尉正准备恫吓,这杜小姐暴喝间一跃而起:“爪子往哪儿放呢?麻利点儿给我撒开!”就见她像个火箭炮似的,滋溜一下就窜出去,瞬间移到两三丈外的杜教授那。
好在唐小娥、唐万贵上来了,他们是练家子当然身手利落,没三两下把珍卿拦腰拖住。
有人来夺下珍卿的剑,她还张牙舞爪嗷嗷叫:
沙飞石走、人仰马翻,外头围了三四层无聊看客,好些人乐哈哈地拍手叫好;可有的人也怒斥不像话,说女儿砍亲爹是大逆不道。
见珍卿跑着神一句不答,埃尔弗上尉严肃地拍桌子。
“姓杜的,你脑子瓦特了,你一个男人家,就算不在乎节烈贞操,你好歹有点人样,是个女人你就扑吗?你要是管不住自己,我叫祖父从找人,叫你从种马变骟驴,省了你的大麻烦,行不行!!”
埃尔弗跑过来拖住珍卿,大声地警告她:“疯狂的小姐,我劝你立刻停止愚蠢行为,不然,你将要承担法律责任。”
埃尔弗上尉脸色不善,按着桌子凑近了看她,看她脸上是大片的茫然,耐着性子又讲一遍。
“杜小姐,我们追踪的乱党间谍,就藏匿在205房间,他要跟一个神秘人接头,把重要情报送出去,我们四周布控,他本来已经插翅难逃。可你大闹乐暇总会,那个间谍趁机逃脱。他从乐暇总会走廊北窗,跳入赣州瓦罐汤二楼,不到两分钟就消失了。杜小姐,对此你如何解释?”
杜教授焦急得直掉泪,看有人拿照相机乱拍,找了自己的西服褂子,把珍卿的头脸盖严实,一边抽搭一边语重心长:“闺女,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咱们回家说去,一家人什么说不清,什么事不能商量呢?
埃尔弗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位iris du小姐一定有名堂。埃尔弗一遍遍叫珍卿解释,神情、语气、声音越来越严厉。
门外挤扎着好多看客,屋里的文化名流和出局助兴的女流,一个也出不得门,都堆在这看“女儿砍爹”的热闹。
那ji女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着倒退躲避。珍卿举着剑狂砸杜教授,把他砸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倒是不理会他旁边的ji女。
杜志希哭得泪如倾
珍卿随手扯起什么东西,狠狠往杜教授身上砸去,咬牙切齿地喊:
杜教授且哭且看闺女,她眼中迸出仇恨的箭枝,扎得他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心焦火燎地冲闺女喊:“珍卿,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爸爸给你解释,爸爸是有缘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