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披着衣服出去传达意思,一会回来端了两碗燕麦粥回来,说起得早叫珍卿先垫垫。打开窗帘看外头的雪光,珍卿感叹昨夜的雪不算大,不由忆起去年这时东部的苦寒,设若三哥去年的这时候过来,交通停摆他很难到达东部。吃着燕麦粥不由跟三哥感叹,幸好今年天气暖和一些。
大家虽然都觉得有点突兀,但双方最终愉快地达成一致。
三哥对达斯小镇的头回亮相很重视,他催促元礼和小庄准备好得体的衣服,又提议若在巴克尔家有机会,他们“一家四口”该为他们歌唱一曲。
三哥比着领结不以为然地说:“初次见面,只能力求留下好印象,一炮而红很没有必要,若非恰逢其会,我倒想多跟你在一起,不想无谓地应酬许多人,不过交际场上,临时抱佛脚最要不得,还是润物细无声地社交吧。小妹,绝不会叫你太劳累。”
小庄和元礼磨蹭半天才出来,珍卿也没对他们穷追猛打。
三哥虽因长途跋涉略显憔悴,他的风采谈吐却从不让人失望,竟令初次见面的访客一见如故,尤其巴克尔夫妇的女婿尤迪特先生,说他小时候在德国短暂生活过,对于在德国留学过的三哥很感亲切。大家在一块谈得投契又愉快。
的厨娘,拉着旅途劳顿的三哥也多歇歇,说叫元礼、小庄两个小伙子多锻炼锻炼。
这天在
陆三哥切着吐司,若无其事地笑一笑,珍卿正嚼着干巴巴的吐司,喝两口牛奶送一送,才笑眯眯地跟对面两人说:“谁说不是呢,在国外任事都自己扛起,现在我的darlg来了,还不许我娇滴滴一下。不过话也说回来,不是所有女人都娇滴滴的,元礼,那位做女学生辅导的班克曼女士,想必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吧——”
小庄看着满脸春意的珍卿,一脸坏笑地跟元礼说:“还是《长恨歌》说得好,‘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人呐一旦鸳鸯偕游起来,做主人的连饭也不做了。”元礼也耸耸眉毛附和道:“谁说不是,倒使唤客人给主人做饭,再没见过这样的。小姑,三叔一来,你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姐了。”
去巴克尔家赴会的时间还早,四个人商议选首什么歌唱,最终由珍卿提议唱她的作品——《黑夜里提灯的萤火虫》英文版。其他三人没什么意见,就排练了一下这首歌。
珍卿无奈地问三哥,是不是想一亮相就一炮而红,如果一炮而红他会做什么。
珍卿在挑选衣服的时候,就慢慢懂了三哥的用心。刚才那位尤迪特先生是高级公务员,巴克尔老夫妇的近亲好友,多是本省非富即贵的人物,三哥是想借此机会扩大社交,不过这么急着开拓社交是为啥呢。
饭吃得差不多正在捡碗,忽有两拨贵客先后造访。住在路对面的巴克尔家来了四人,除珍卿最为熟稔的巴克尔老夫妇,还有他们的大女儿克丽丝塔夫妇。
听说元礼和小庄下午就要走,巴克尔老夫妇很遗憾不能招待这样可爱的客人。东部美国人请客很讲究,请吃饭和上门做客都要提前告知。但尤迪特先生给岳父母建议,既然是这样亲近的关系,何不请贵客们中午去巴克尔家用餐?
珍卿得意地摇头晃脑,三哥放下刀叉看着珍卿,颇有怀念的口吻:“还像十六岁的样子,嘴上一定不饶人的。”
克丽丝塔和丈夫尤迪特先生远道而来,专诚为巴克尔老夫妇庆祝红宝石婚。届时老夫妇的儿女都会回来,本来只请近亲好友参与这桩盛事,而巴克尔家也很重视珍卿为至亲,今早又听巴瑞尔太太说起来,说珍卿的丈夫和nephew们也来了,郑重诚意起见就亲自来送请帖,并且拜访珍卿家的男主人等。
元礼、小庄两个人图省事,就做了烤吐司和煎鸡蛋,还有简单热过的牛奶,珍卿和三哥都是吃现成的,也自觉地不挑剔什么。不过珍卿还想做个蔬菜汤,三哥和她一起把汤煮上才到三桌。
三哥选好了要戴的领结,在珍卿鼓鼓的脸上吻两下,无奈地抚着她的脸颊:“我在此政治避难,不可能永远不回国,如此就不得不早做打算,若在美国成为一个名流人物,不但叫应天的特务不敢动我,若能给我的产品开开销路也好,其他事也能借上力。”
就听见突兀的一声椅子响,元礼略微羞窘地解释说:“那个,我去看,看蔬菜汤好了没有,肯定好了,我去盛过来。”珍卿看元礼落荒而逃了,又转头看一脸无辜的小庄,问道:“那个学美术的许怡珩小姐?你——”小庄马上说给元礼帮忙,也像兔子似的跑了。
待两拨客人都送走以后,三哥感慨地跟珍卿说,从这两家人能看出她在此过得不错,这也足以让他更安慰些。
送走了巴克尔一家贵客,接着邻居巴瑞尔一家也过来,为了感谢三哥送他们贵重礼物,巴瑞尔夫妇和他们的小儿子,希望在方便的时候招待珍卿一家。
珍卿就不好意思,虽然三哥他们昨天来得晚,按理她该早点告知巴克尔家一声,毕竟他们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者。珍卿又给访客们介绍她的丈夫——元礼和小庄去过伊萨卡的卡约嘉湖别墅,所以不用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