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血一般的落日的斜晖,张雨卿和凌峰肩并着肩走在丽河的沿岸上,洪水刚刚退去,露出泥泞的淤泥,到处是折断的树木残枝,两旁的农田里的农作物被厚厚的黄色淤泥淹没。风裹挟着淤泥的腐烂之气扑鼻而来,吹起垂在雨卿肩膀两旁的长发,付子杰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岸边,戴着墨镜,眺望着丽河对岸的洪水褪去后显出倒塌的房屋,不时出现着救援队的身影,河面泛起的落日霞光折射的光照在黑色的镜片上,看不见墨镜背后下的内心世界。
刚刚经历的一幕触动着他的心弦,思绪飘向了学校内那些终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骄奢迷乱的富家子弟。有些人表面的风光多彩,却是内里空洞糜烂最后的华光返照,有些人出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别人几辈子都不曾奢望的财富地位。付子杰从来不曾觉得自己的出身是凌驾别人之上的骄傲,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付天衡给予他的一切让他惶恐,屈辱,他的奢华生活是建立在无数如丽村村民一样的底层人的痛苦之上,自他有能力自足以来,付天衡给予的一分一毫都不曾动过。
”若不是这次污染事件,来年的秋天丽河的两岸将是稻谷累累,唉“凌峰沙哑的嗓子说着,一旁的雨卿放眼望向两岸狼藉一片的土地,想起丽河村的那一帮村民往后的命运,她内心压抑得难受。
“这家工厂建在居民区,为何政府久久不让它搬走”,张雨卿有些恼怒地问凌峰。
凌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满,侧身眺望远方,不敢接触她的目光,无力地说:“不是我不想,每一年拿着那一份份沉甸甸的环境恶化和死亡名单,我们向上面打了不知多少回取缔该企业的申请,却每一次都如石沉大海”
“这家工厂带动了附近几个区域经济发展,而且背后牵涉了当地的龙头企业云科集团,很多时候政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政府的不了了知,下面的执行不力,才导致事态发展到今天的不可收拾。”凌峰缓缓地说着,
张雨卿突然停下脚下的步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凌峰疑惑地侧身问:“怎么,我说错话了”
“师哥,云科集团,他老板是肖瑞吧”张雨卿问,
“嗯,是的,雨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凌峰追问着,“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耳熟”雨卿急忙将话叉开,不是不信任凌峰,只是觉得少一个人知道父母遇害的秘密更好,两人继续缓慢地散着步。
“或许这次是一个很好的契机,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他苦笑着说。
“我们很可悲,今天是这样,二十年前那一场空气污染也一样,当问题的苗头出现时,我们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直到最后付出惨痛的代价,才知道做出改变,而老百姓一次次成为牺牲品。在位者的,可曾怜惜过这些在他们看来低如微尘的生命。”张雨卿愤懑地说。
利益至上的世界,谁曾花费多余的Jing力体恤过与自己无关紧要的生命,就如同这脚下的柔弱的小草,被踏着奔跑过后,谁还会回头关心它们是否还能存活下去,利用完了就被无情地丢弃。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这么多年总是担心你形单影只的,从今天看来,我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凌峰微笑着故意挑了雨卿一眼。
张雨卿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绯红着脸说:“师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性格清冷孤僻,不喜欢与别人走得太近”。
“哈哈,你这是打发我的话,换成别人恐怕又是另一番话。”凌峰边说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远处的付子杰,张雨卿随着他的余光看下远处站立在夕阳中的付子杰,姿容出众,巍巍挺立,如同一幅壁画。
她将目光收回,转向凌峰,却刚好撞上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心虚着躲闪的眼神让他既觉得好笑。
“果然比我上大学的时候更加的帅气有风度。”他故意挑逗着她,她马上羞红着脸说:“师哥,不是这样的,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的”。
“这还没什么,人家千里之远都跑来英雄救美了。”这番话更是把雨卿说得脸颊红得要滴出血。
“师妹,人生就一次,我们不妨勇敢一些,张开双臂迎接不知的未来,不要拒绝尝试更不要害怕,努力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凌峰温柔地看向她字字铿锵有力地叮嘱着她,生怕她再如大学时期一样习惯逃避。
张雨卿见不知如何解释她跟付子杰的关系,干脆撂下话:“师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就好好地工作吧”,未说完,撒头就往付子杰方向跑,凌峰微笑着看着她远去的倩影,摇了摇头,背过双手看向向下奔腾的湍流,心想:“接下来真的是一场持久战要打了。”
付子杰看着眼前朝他奔来的一抹白色的倩影,柔顺的发丝随着奔跑的节奏而在风中起舞。眼前的一切让他怔住,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急忙摘下墨镜使劲地揉搓着眼睛,再次定睛一看,雨卿像一只白色的Jing灵般朝他飞奔过来,他乐呵呵地张开双臂准备迎接雨卿软玉般地扑进他的怀抱。雨卿故意绕过他张开的双臂,跑到了他的前面,说:“走,我们回去”。
“额”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