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君点点头:“我也很开心。你回去吧,再见。”
他走的时候,心里又开心又不开心。开心是因为苏维,不开心是因为齐永旭。在向齐永旭开口之前,他一直被一种名叫“背叛”的情绪纠缠着,但是现在,他好受多了。这时候他已经敢承认自己喜欢同性了,所以界限也就画的分明了,什么是哥们,什么是喜欢的人,他必须要有个明确的划分。但他心里还是舍不得齐永旭的,于是作为补偿,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中专毕业之前齐永旭对他说喜欢,那么他就抛弃苏维,回头继续这段少年时代的喜欢。
但是这个可笑的誓言在短短半年之后就被他自己彻底否决了。时间是最残酷的魔术师,它让一切东西改变。
杨少君存钱买了辆摩托车,常常载着苏维出去。漫无目的的,常常是开到郊区兜一圈再回来。即使一路苏维只是抱着杨少君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吹上一程的风一言也不发,但这已是再浪漫不过的事了。
那一天是杨少君生日,苏维送了他一个zippo打火机。他很开心,不为了贵重的礼物,只为了送礼的人。他载着苏维来到郊区的一片麦田,跑上陇头,对着苏维大喊:“阿维!有一天我要把这块土地买下来,全部种上玫瑰,送给你!”
苏维站在金黄的麦子边,瘦瘦长长的身体跟麦子一样被风吹得斜斜的。他笑着对杨少君喊道:“种蓝色妖姬吧!我喜欢那个花!”
杨少君发自肺腑地大叫:“好啊!蓝色妖姬!满山坡都种蓝色妖姬!”
苏维和杨少君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被苏黔发现了。事实上因为苏维和苏颐已经是苏家第四第五个孩子了,苏父苏母对他们几乎只有慈爱,已不剩几分严厉,惟愿他们过得开心如意,所以苏维和什么人交朋友他们并不多加干涉。而苏黔自命长子如父,反而对弟弟们管教甚严。他早知苏维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但苏维一直抵触他接触杨少君,对他的管教百般干涉,所以苏黔一直不能得以一览杨少君的尊荣。
这天周末杨少君约了苏维在他家小区附近见面,他骑在摩托车上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带着头盔的少年走近——那是他送苏维的头盔,上面还有他亲笔写的维字。
杨少君很兴奋地启动车子,拍拍后座:“上来,今天我带你吃一家好吃的面馆!”
苏维走近,站在车旁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跨坐上去。
杨少君心里感觉奇怪,今天的苏维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衣服是他的衣服,头盔是他的头盔,洗衣粉的香味也和以前一样。好像长高了一点?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苏维坐上来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抱紧他,他在发动机的轰轰声中吼道:“抱紧!我要开了!”
那人犹犹豫豫地把手搭到他腰上。仅仅是搭上而已,甚至没有用力。
杨少君心里奇怪,但手下油门已经打下去了,摩托车轰一下驶出去。搭在他腰上的手一紧,杨少君撇撇嘴,手心一转油门,车速更快。
驶进一条空旷的小巷,他像往常一样大声喊道:“苏维!我喜欢你!”
苏维没有像平时一样大叫“我也喜欢你!”,而是挣扎起来,大吼:“停车!混蛋,快停车!”
摩托车差点因为他的晃动而倒下去,杨少君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下。
后座上的人愤愤地跳下车,把头盔摘下,露出气愤发红的脸:“你这个瘪三!你骑这种车带阿维?这么快的速度?出事怎么办?啊?!”
杨少君看清他的脸,瞬间醍醐灌顶,终于知道自己第一次见苏维就有的熟悉感到底是哪里来的了——其实苏维和苏黔的长相有六七分相像,如果两个人做成雕塑摆在那里,十有八九的人都能认出他们是兄弟。但活人就不同了,那种一颦一笑给人的感觉,那种气质都是截然不同的,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杨少君都没有意识到苏维口中那个婆婆妈妈爱管事爱唠叨有官瘾的大哥居然就是自己的老冤家!
苏黔把头盔丢到他身上,用一种看墙角发了霉的旧衣服的眼光看着杨少君,鄙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离我弟弟远点,别再让我知道你接近他。”
杨少君愣了一会儿,翻着白眼笑了:“凭什么?”
苏黔抱胸冷冷地看着他:“杨少君对么?你父母离异,母亲严婉在博华公司在江苏的分公司做办公室主任,每月工资两千八,不算奖金。”
杨少君一愣。其实他母亲做什么工作他一点都不清楚,但苏黔的确说对了他母亲的名字。
苏黔接着说道:“你从小没有父母管,父亲现在连赡养费都不给你们母子。你母亲因为在外地工作一个月也才回来一两次。我可以让你母亲回上海和你住在一起,不过这要看你的态度。如果你不再sao扰我弟弟,你母亲可以调回上海,还是这个职位,但升职的时候我可以优先考虑她。如果你死性不改,那你就等着你母亲收拾包袱滚回来喂你喝西北风吧!”
杨少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憋出两个字:“搞!笑!”
他不再理睬苏黔,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