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长庚轻轻皱了皱眉,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问道:“安洛,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国。”安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一件大事。听说昨天有人在酒店里莫名其妙丢了一颗肾,怪不得机场的安检那么严格。”
邵荣疑惑地抬起头问:“舅舅,你是说有人在酒店被谋杀了?”
安洛回头看着邵荣,笑了笑说:“据说肾脏被拿走,人却没有死,我这样的外行听了只觉得神奇。这种专业的问题,应该问你爸爸,他可是做肾脏移植手术的高手。”
邵荣把目光投向父亲,“爸爸……”
邵长庚微微笑了笑,“先去帮爸爸拿些吃的,好吗?”
邵荣对上他温柔中带着坚决的目光,只好点点头,转身去拿自助餐。
支开了邵荣,邵长庚这才收回笑容,冷冷说道:“安洛,我记得我们之间有过协议,你可以来看邵荣,但前提是我必须在场。这么多年你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又是什么原因突然在午饭时间跑来学校找他?”
安洛平静地说:“我想我的小外甥了,来看看都不行?”
“是么?”邵长庚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直说吧,别跟我玩捉迷藏。”
安洛收回笑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我姐姐安菲去世的时候,留下的遗物在你那里吧?”
邵长庚点头,“当年我跟你说过,我会在邵荣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把安菲留下的遗产交给他处理。账户上的数额并不多,当初也给你看过,你不是没意见吗?”
“遗产,不等同于遗物。”安洛说。
邵长庚皱眉,“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姐姐去世时,留下了一本日记。”
邵长庚的心头突然一跳。
十年前他回国的时候,邵荣正在住院,安菲已经下葬,她的遗物是由张律师转交的,放在了一个保险箱里面。当时并没有对那份遗物产生丝毫兴趣,心想无非是妈妈留给儿子的一些信件和财产。那时邵荣才六岁,所以邵长庚就把这份遗物连同安菲账户里的余额全都放在了一起,打算在邵荣十八岁时转交。
那个时候,他完全不知道邵荣的生父居然有这样复杂的背景。更没有想到,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之中,他对邵荣的感情居然会变质。
“如果姐姐真的留下了日记,那么,关于这份遗物的处理,我们就要重新商量。”安洛目光深沉,“我想,日记的内容,最好还是别让邵荣看见比较好吧?”
“那是他妈妈留下的,他有权利看到不是吗?”邵长庚扬了扬眉,“倒是你,这么急着拿走日记,不会是因为,里面记录了某些对你不利的消息吧?”
安洛的脸色变了变。
邵长庚锐利的目光投向他,“难道是跟蓝夜有关?”
安洛没有回答。
邵长庚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安菲当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急着跟我出国。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是……被你们安家利用的一步棋而已吧?”
安洛皱眉:“她远比我想的聪明,就连留下日记都这么低调,若不是我前段时间找出当年照顾过小荣的保姆,从她口中得知安菲去世之前每天都在写日记,我差点就忽略了这样一个隐患。”
邵长庚沉默片刻,“其实你早就知道邵荣不是我亲生,对吗?”
安洛耸肩,“我当初只是怀疑,毕竟六岁的孩子还看不出容貌特征。”
“所以你顺水推舟,把他送到我身边照顾。”
“当然。把他丢给你总比自己照顾要好。我没有善心去养大一个叛徒的儿子。”
“你很讨厌苏子航?”
安洛皱了皱眉,转移话题:“总之,安菲的日记不能公诸于世,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处理掉那份遗物,我只好把一切都告诉邵荣。”顿了顿,“我想,有些事情,你也不希望邵荣知道。”
邵长庚沉默了一下,“好。”
安洛似乎有些惊讶他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抬起头道:“条件。”
“条件是请你以后彻底在他面前消失。”邵长庚抬头看着他,压低声音,“邵荣也是我的底线,请你别碰。”
安洛微微扬起唇角,“是怕我这个舅舅,把他引入歧途?”
邵长庚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们安家有什么背景,我只希望,邵荣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他只会在我的身边快乐的活着,就是这样。”
安洛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苏子航真是个有趣的人,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引人注目的儿子。邵荣长得……真像他。”站起来,路过邵长庚身边时,淡淡的扔下两个字:“成交。”
邵荣回来的时候,发现只有爸爸一人坐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窗外。
“舅舅呢?”邵荣问。
邵长庚回过头来,微微笑了笑说:“他生意忙,先走一步。”
“哦。”邵荣点点头,把装满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