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握紧了腰刀,胳膊上的肌rou绷紧,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盯着这个男人。
那人眼睛一亮,奋力挣扎起身,往路中间一扑,跪地叩首,声音嘶哑:
“贵人救命!”
下一刻,长安的腰刀出鞘,雪亮的刀刃架在了年轻男子的脖子上。
薛筱筱挑开车帘望了出去,见此情形颇有些诧异,这云雁山上的汤池都是有主的,能上山来玩的非富即贵,更何况她的马车前后都跟着英姿勃勃的侍卫,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拦她的马车?
男子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不过他神色镇定,不像是被吓得,倒像是在忍受痛苦。
“小生……”他咬咬牙,双手按在地上努力撑着身体,“小生章铭,乃是今日杏榜上的贡士,有人要杀我,求贵人救命!”
长安执着腰刀的手纹丝未动,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既是贡士,怎会如此狼狈,何人要杀你?”
一滴冷汗从章铭脸上滑落,淹没在尘埃中,他低下头,“小生不知。”
薛筱筱打量着章铭,她想起来了,这个章铭就是这次科考舞弊案的重要线索,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姓钱的举人,但是在书里,这两个人在杏榜张贴的当日都死了,科考舞弊案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却大事化小,很可能就是因为缺了重要的人证,反正主考官并没有受到牵连。
现在这个章铭却找到了她的头上。
云雁山上的人并不多,章铭就算想要投靠人来保住性命,也不该来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样做很有可能在找到庇护之前就死了。
他倒像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在这里似的。也许……他是冲着裴无咎来了,不过裴无咎昨晚下山去了,他刚好错过。
不管如何,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让他这么死去。他是误打误撞也好,有的放矢也罢,这样重要的人证得活着,总得把背后的秘密弄清楚。
薛筱筱盯着章铭身下的一小摊洇开的血迹,再看看车里,没有任何医治的东西。
“长安,带上他,咱们回头。”
马车掉了个头,又回到了山上的庭院。
长安把章铭带到厢房,包扎了伤口。章铭伤在腹部,是被利刃扎破肚皮,所幸没有伤到内脏。
薛筱筱让人给他上了茶水点心,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生不知,敢问夫人是……?”章铭迟疑着抬头。
他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薛筱筱一下子就明白了,章铭分明知道她的身份,他就是冲着她或者裴无咎来的。
昨天离开京都的时候,正好是张贴杏榜的时间,而章铭一个上了榜的贡士竟然被人伤了,显然是科考舞弊案爆出来,而裴无咎昨天被建昭帝急召回宫,应该也是为此。
“我是安王妃。”见他要起身行礼,薛筱筱制止:“你有伤在身,不用多礼,现在,跟我说说吧,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杏榜上的贡士会被人捅刀子?”
章铭本来就是冲着安王来的,如今安王不在,不过据说安王很是宠爱这个小王妃,跟她说了也是一样的。
“小生来自巴蜀,在会试之前,小生提前一个月到了京都。”
这个薛筱筱也知道,裴无咎跟她说过,这些举人都是从大雍各地来的,有人路上就要走三个来月,不可能把时间卡得太死,免得耽误了三年一次的大比,所以都要提前到京都。有些人甚至提前一年就来了,就怕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或者来了之后水土不服影响会试。
“来到京都,小生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钱兄。”
薛筱筱估计这个“钱兄”就是科考舞弊案的另一个关键人证,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小生与钱兄志趣相投,钱兄家中豪富,有一天,钱兄突然说他买到了本次会试的考题,想要与我分享。”
“所以,你也知道了这次的考题?”薛筱筱问。
章铭神情苦涩,“不,小生拒绝了,并力劝钱兄不要购买考题,如果是真的,还应该揭发此事。”
“钱兄见我不肯便再没提及,之后几天我们相互考较学问,待到入了考场,小生才发现,那考题确实泄露了,钱兄在那几天与我切磋时,已经有意无意地将考题都告诉了我。”
薛筱筱皱眉,“这么说你也是此次舞弊的受益者。”她本来以为章铭是无辜的,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考题。
“是,小生确实受益了。”章铭面有愧色,“本来看到考题的时候,小生就该站出来揭发此事,可、可此次会试对小生十分重要,小生不能……不能出差池。”
“后来呢?”
章铭道:“小生心中有愧,出了考场也无脸见人,昨日张榜这才出门见到钱兄。钱兄信心满满,没想到榜上无名,当场闹了起来,就在杏榜前公然说考题泄露,还拉着我说我是见证人。”
“当时场面混乱,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等发现的时候,钱兄已经重伤,有人……有人捅了我一刀,我吓坏了,一路逃出城门,幸好遇到了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