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五斗柜多少钱啊?”许盛杰问售货员价钱。
“八十八,这可是上好的黄花梨。”
梁宝珍和许盛杰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许盛杰给她个眼神,“要不要?”
“算了。”梁宝珍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东西虽好,可家里实在是放不下了,就那么大点地儿,现在还多了个孩子,一家六口本来就挤,以后放东西都费劲,哪里还能再放下一个大家具。“等以后我们房子大些来,现在放着太挤了。”
许盛杰以为梁宝珍想等厂里分大房子,给她说明情况,“那估计有些难,现在分家属院都费劲儿,一溜串没房的还在排队,咱们想等着换个大的,不知道得等多少年。”
梁宝珍笑笑,冲他神秘兮兮道,“兴许我们以后自己买房呢。”
“买房?”许盛杰没听说谁家要买房的,大伙儿都是等着厂里或者单位分房。“这年头谁会买房啊?再说了,也没听说谁卖房。”
梁宝珍不好跟他解释,以后房子会成为许多华国人一生的追逐,“哎,再等等看嘛,要是后头有机会就好了。”
现在确实很少有人买卖房屋,大家都等着厂里分房,宋建国就是其中一个。
自打和梁宝英在城里见面后,宋建国一直惦记着厂里分房的事儿,距离今年分房名额下来只有一个来月了。
他找人换了烟酒票,去供销社买了一瓶五粮ye,一包八达岭香烟,拎上东西找上了副厂长堂侄。
宋建国今天是二进国营饭店,那位汽水厂副厂长的堂侄叫孙凯,是个好面儿的人,见着宋建国提着东西上门,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吃饭,立马眉开眼笑。
他也没客气,点了一份大葱爆rou、一份溜肝尖儿、一份红烧rou,一碗大米饭,还有一盆白面馒头,再把五粮ye一开,美滋滋喝起来。
“建国老弟,今儿怎么还请我来下馆子啊,这多不好意思啊。”说着不好意思,他伸出筷子的动作可一点儿没迟疑。
宋建国今天是求人办事儿,rou自己一点儿没动,就随便陪两口酒,“凯哥,不瞒你说,我是想找你帮帮忙。”
“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可以是咱们车间上个月的优秀工人代表啊,干起活来多拼命,产量都超了一大截,怎么还能求我头上啊。你别看我是副厂长堂侄儿,都是些偏门亲戚说不上话的。”孙凯扔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再配上一口酒,喝得有滋有味儿。
宋建国和孙凯认识一年多,特意观察过这人,对比他强的人有意见,爱损人两句,反倒是对比他弱的人很爱扶把手,再听几句恭维的话就满意了。
简单来说就是见不得人好,爱看人笑话。
当即,他手扶着额头,掌心啪啪啪往额头上拍打几下,一脸愁苦。
“怎么了这是?”孙凯对宋建国这人有些看不上,他能看出来这人想巴结自己,可他觉得这人吧,拧巴得很,平时捯饬得人模人样,还处处求上进,要加班,就跟没见过钱似的。
大伙儿偶尔发了工资想上国营饭店吃一顿,他还不愿意来,怕不是去乡下当了几年知青变抠搜了。
今儿倒是奇了怪了,送烟送酒还请吃饭。
“哎。”宋建国重重叹口气,把自己和梁宝英的事儿说给孙凯听,不过他没提两人是假离婚,毕竟说出去容易引起麻烦,只说是自己离婚回城后后悔了,想起娘俩在乡下日子不好过,想把人接回来。“可是现在我爸妈都不大愿意,家里不好住,两人都是村里户口,没有供应粮,家里多两张吃饭的嘴”
“啊,你还有这么一遭呢?”孙凯这下来了兴致,他就爱看人犯难,尤其是工作上还比自己强的人,这不找着心理平衡了。
“现在就是难办,我想着申请厂里家属院的房子嘛,可是这”宋建国在汽水厂里少有这么发愁的时候,他当知青返城回来,担心被人看不起,时刻都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他就听工人议论过某个知青沾染了乡下人的脾性回来,被人背地里取笑了好几回。
宋建国也要面子,不希望自己被人在背地里取笑。
“明白了。”孙凯把rou全吃光,就掰开馒头蘸汤汁,吃得肚子发撑,冲他挑挑眉,“你是想让我找我三叔?”
“是。”宋建国右手撑在饭桌上,左手捏成拳放在大腿上,“凯哥,这事儿我也找不到别的路子,只能舔着脸来求你了。”
“哎,都跟你说了嘛,别看我担个虚名,我三叔是个铁面的,我哪里说得上话啊。”
宋建国明白他的意思,求人办事哪有不表示的,在桌下伸手比划个数钱的动作,这会儿在外头人多眼杂,自然是不好拿出来,“这事儿你可一定得帮帮我。”
“哪儿是钱的事儿呢?实在是不好办,我说你干脆别接乡下媳妇儿回来算了,在城里重新找一个得了,何必这么瞎折腾。”
宋建国知道今天哪里还保得住什么尊严,干脆灌上一杯白酒挤红眼眶道,“我们家宝英当年在村里条件也不错的,不少人上门说亲,后来跟我结婚还挨她妈一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