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孤冷的小院中,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倚在房中的摇椅之上,闭着眼小幅度地摇晃着,喉咙中时不时传出咕噜的声音。
一把剑悄无声息地从后方的Yin影处伸出,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人不惊不慌,睁开了眼。
身后人出声:“何老。”
何老轻轻一笑,语调中竟透露出痴狂的满意来:“好啊,你果然没死。”
穆云翳淡淡地将剑又逼近了一些,轻声道:“左护法上任后没少派人往外探消息,你会不知道?”
何老道:“你还当我像从前一般?左护法上位后,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还会跟从你爹的人,再将他们一一赶尽杀绝。若不是我当年Yin差阳错救了他一命,他念着这份恩惠,现在你看到的,也不过是具白骨罢了。”
穆云翳低头望了他一直未动过的脚一眼,收回剑:“他废了你的腿?”
“何止。”何老惨笑一声,屋内没有点灯,他的脸在月光下死一样的白:“他虽然没杀我,却还是摸不透我究竟站在哪一方,只能想方设法逼我交代。若不是看我在你爹面前总是一副窝囊样说不上话的模样,他恐怕连我的舌头也想一并拔了。”
何老喘了口气,低声道:“他以为饶我一命,我就会感恩戴德,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这破地方了,呵……”
他抬起头来,用凹陷的眼睛紧紧盯住穆云翳:“我这副模样,还不如死了好。”
穆云翳抱臂望着他,仿佛他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那你为何不自尽?”
“……”大概是没想到穆云翳会这么不留情面地问,何老沉默了一瞬:“你还真是和你爹一般,一副铁石心肠。”
穆云翳未作声,何老道:“为了调查出教内还有哪些人是你爹的部众,他早就放出消息,说你已经身亡,就是想看谁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可他语气笃定,却一直不见你的尸身。以他的性格,若是真抓到了你,还不得将你的人头斩下,挂在教内示众?”
“于是我便猜测你其实还没死。我遵守着和你父亲许下过的承诺,在这破地方一直等,一直等。可是一年了,你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便和自己打了个赌,若是你先找来,我便依照约定助你复教,若是他先杀了你,我便将一线飞红的机密都兜售给武林盟,大家鱼死网破。”
穆云翳挑眉道:“你明知道一线飞红是武林盟的死对头,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就不怕我先将你杀了?”
何老歪头一笑,发生渗人的嗬嗬声:“我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你杀了我,难不成凭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斗得过他们?”
“你父亲之前为了保命而留下的部署,这教中知道的不超过三人。”何老叹了口气,幽幽道:“左护法他见我每日对你父亲点头哈腰,便以为我真是只只会谄媚的老狗,也要亏他这一点,你才能得到翻身重来的机会。”
这人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搏命的意味,穆云翳淡淡看着他:“你的条件呢?”
何老猛地睁开眼,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摇椅两边,手臂之上青筋凸起。
他像只兴奋的鬣狗,咬着牙根,兴奋地喘着粗气:“我要你在夺回位置后,将左护法交由我来处理。”
看他那模样,似乎早已想好要如何处置对方。穆云翳道:“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这些你不必知情。”何老笑道:“你只需要记住,能够帮你的人只有我。”
“对了,你之前躲在何处,他们竟苦苦追寻你消息无果?”
穆云翳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他们现在已经知晓我没死,你这儿足够安全吗?”
何老道:“你不能留在这儿,他就算废了我,却没有完全相信我。派了个人来,美名其曰侍奉我,实际上是要看我有没有暗中与你联系。好在他盯了我一年,见我每日闭不出户,警惕不高。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你还没死,必定会加强对我的监视。他这会儿去买东西还没回来,你离开时千万小心。”
“还有你之前的藏身之处,也不要再去了。”他继续道:“若是被发现了,大计毁于一旦。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去这儿,找一个叫三疯子的人……”
他嘀嘀咕咕交代了一堆,最后道:“没有得到我的信号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来找我,那边的人自然会帮你。”
穆云翳望了他一眼,道了句多谢,翻身从后门出去了。
何老闭上眼,在摇椅上小憩了片刻,门被推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望见他,正要说话,鼻尖却一动。
“嗬,老东西,你又!”
何老睁眼不咸不淡地望着他,看着他涨红了脸,表情冷淡道:“整日吵吵嚷嚷,怎么,教主少给了你银子?让你伺候起我来这么不顺心?”
少年紧了紧拳,不情不愿地捱了过来,忍着sao臭味给他褪下了裤子,嫌弃地丢进了一旁的桶中。
何老哈哈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