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轩大吃一惊,感觉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自己头上,他急的面红耳赤,正要反驳,钱海露说道:“韩老爷,承蒙您厚爱,海露万不敢当。我和韩景轩都接受过西方的教育,不能接受多妻制。海露只求日后可得一人,相伴白头。”她转头对着韩景轩,说道,“再有就是,希望他能有始有终,不要辜负沈姑娘。”
韩景轩愣住了,这一次,他彻底被钱海露的大家风范所折服。
韩老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钱海露起身告辞,她重又围上那条红色的围巾,韩景轩只听得她的高跟皮鞋动听的声音,钱海露像一阵风来去匆匆,似乎红色的围巾在屋里飘了一圈便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韩景轩怅然若失。
夜幕时分,炊烟袅袅升起,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吃着丰盛的晚餐,二弟的儿子阿呆坐在沈月眉旁边,似乎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阿姨,不断叫着,我要吃这个,我要吃那个,韩景轩喜欢小女孩,觉得像天使,顶烦男孩子,弟妹却开心地说道:“小孩子最通灵性了,那时候我带阿呆回娘家,知道家父是他外公,那么多大人中只要外公抱。我们阿呆知道,月眉妹妹是咱们家的人!”
大家都笑起来。韩景轩觉得右手食指丝丝疼痛,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在哪里刮破了,他故意皱着眉头,举着手指对身边的五妈妈哼唧道:“五妈妈,您看,我的手破了。”
五太太瞪他一眼,说道:“你的新娘子就在旁边呢,跟我撒什么娇啊?”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老七和阿呆两个小孩子笑得差点掉下凳子去,老七喊道,大哥又撒娇啦!温暖的房间里,热烈的笑声中,沈月眉不自在地附和着,内心却不合时宜地升腾起一种无比孤寂的凄凉感。
窗户上透出明亮的灯光,觥筹交错声在热闹的屋内传来,渐渐地,大家酒足饭饱,韩景轩带着沈月眉走出来,兄弟们送他们出来,大家都酒入微醺,千杯不醉的韩景轩脸有点红,Jing神很清醒,沈月眉也喝了几杯葡萄酒,面色红晕,脚步有几分踉跄。毛副官已经坐进黑色福特车的驾驶室中点着了火,车前的一片亮光中,五妈妈略有担忧地看看歪倒在韩景轩身边的沈月眉,说道:“呦,这孩子真是不会喝酒呀,才几杯红酒,好像不胜酒力呢。”
韩景轩扶着沈月眉坐进车里,和家人挥手作别。坐在车里,那种不舒适的感觉随着车子的晃动更加强烈起来,沈月眉感觉头痛欲裂,车子每颠簸一下,满胀的胃里便是一阵翻涌,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难受折磨着她。
韩景轩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倒在自己的膝盖上,擦拭她额角的汗珠,问道:“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下,快到家了。”
他嗔怪道:“傻丫头,不能喝酒就少喝点,怎么这么傻!”说着忍不住心疼地抱起她来,沈月眉的头靠在韩景轩的臂弯里,整个人像泥鳅一样贴在他身上,她只感觉到颠簸和微弱的灯光,还有一个温暖但模糊的怀抱,她轻声说道:“我心里难受。”
韩景轩知道她醉了,正想安慰她,沈月眉轻声说道:“我心里难受,振中。”
喃喃自语了半路,沈月眉渐渐安静下来,在韩景轩怀里睡着了,像一只乖巧的小猫趴在主人的肩头。一声声刺耳的振中终于消失了,韩景轩摸摸她的头,心里不免难受,沈月眉还忘不了那个抛弃她的懦弱的男人!
韩景轩抱着沈月眉来到卧室里,轻轻把她放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这会儿她睡熟了,再也不喊那声刺耳的“振中”了。韩景轩在沈月眉床头边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久久地凝视着她。凡柔推开门,看到韩景轩正凝视着沈月眉,眼神里满含着一种让她陌生的温柔和笑意,那是来源于内心最深处的铁血男人的柔情。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听着她越来越平稳的呼吸,柔声说道:“眉儿,你睡吧。”
韩景轩似乎没有注意到门边的凡柔,他起身轻轻吻上沈月眉的脸颊,凡柔只看见台灯的光圈下,他颀长的侧影。
凡柔轻轻关门离去。
凡柔进入韩府的那年,韩景轩十四岁,她始终记得那个倔强的少年,满眼的凌厉不羁,当得知自己要照顾这位少爷时,凡柔不由得苦了脸,这位太子爷貌似不太好伺候。然而,面对父亲那个倔强的男孩子,经常和兄弟们打架,准确地说是经常打兄弟们的男孩子,常常把各方姨太太气得暴跳如雷的混世魔王,在面对母亲和妹妹时,却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小男子汉,照顾他也并非难事,他非常独立,凡柔后来知道那是因为他从小习武的关系,而他对凡柔也当做姐姐一般尊敬和关爱。
想起韩景轩的妹妹,多少年了,韩家人绝口不提,凡柔轻轻叹了口气,外人看着韩府老爷大少爷素来不睦,以为只是脾性不和,其实这件事才是横在父子二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这些年来几乎成了这对父子的心魔。韩老爷原先那样重男轻女,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韩府三代之内再无女孩降生,近年来,韩老爷褪去了不少年轻时的戾气,他仿佛非常想要个女儿或者孙女,每次看到别人家父女融洽的相处,目光中都流露出少有的柔情。
凡柔曾经嫁过人,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