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怎地如此高兴?”
桂姬平日是家里起得最早的那个,自与女儿同住后,她渐渐染上了点“坏毛病”,比如早上起不来,她看见女儿萦姳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院子里浇花,不由得问了这么一句。
萦姳回答道:“阿娘,您忘啦,今儿是宣王后娘娘的大好日子,陛下要称帝封后,好多人都去外面看啦,您快收拾收拾,咱们也去。”
镇卢王虽主动投降,可他素日里着实不是个东西,荒|yIn无度搜刮百姓,宣帝将他跟他的儿子们统统打了一顿贬为庶民,同时还勒令镇卢王的所有姬妾女儿自立门户,与镇卢王断绝关系,消息刚传来时,萦姳心花怒放,桂姬一开始虽有些不安,可随后便得到了赏赐,她们拿到了钱,还分到了一个小院子,每日巡城的官兵会经过三回。
与女儿在一起住,不用绞尽脑汁如何去讨好国君,不必再跟其他姬妾为了那点宠爱争得头破血流,桂姬从不知日子还能这样过,如今她每日种种花养养猫,闲暇时做点绣活贴补家用,她还盘算着把陛下发的钱存着给女儿添妆。
是以母女俩都对宣王后满是感激,被女儿一提醒,桂姬才恍然想起:“对对对,你说得对,听说娘娘今日会出现,我还没见过她呢!”
母女俩收拾妥当便出了家门,道路两边人山人海,萦姳护着母亲,几次三番差点被人踩到脚,不知道娘娘凤架何时能到,她一直想要感谢她,否则现在她和母亲还得跟父王去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王宫中,女萝已梳妆完毕,就连五年前大婚那日,她都不曾打扮的如此雍容华贵,身边的宫人满嘴吉祥话,若是女萝不知今日自己要死,她定然无比开心。
“阿萝真美。”
宣帝从身后将她搂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又细密地啄吻她的脸颊与颈项,即便不用脂粉,女萝亦是肤如凝脂——他理想中的妻子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于是女萝便比任何人都美丽,他希望妻子温柔可爱,于是女萝从不生气调皮,他还想要妻子皮肤雪□□致娇嫩,于是女萝应运而生。
阿萝真美,阿萝真好看,阿萝真乖,阿萝真听话……这些赞美女萝不知听了多少回,在陛下心中,她除却美貌与乖巧,似乎再无别的优点,她不需要聪明,不需要学习,不需要自由,甚至不需要尊严,只要乖乖做他的妻子,为他生,为他死,这就是他为她决定好的宿命。
女萝从镜子里看见宣帝俊美的面容,她神情有些恍惚,“陛下不开心吗?”
宣帝一愣:“阿萝何出此言?”
“从进来到现在,陛下都没有笑过,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陛下不高兴了吗?”
“怎么会?阿萝做什么都是好的。”
“那陛下怎地连笑容都没有?”
宣帝想对她笑,可他根本笑不出来,他用深情又饱含眷恋的眼神凝视着面前的妻子,“阿萝……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女萝更不明白了,既然她这样重要,为何舍得杀她?
世上只有一个阿萝,杀了她便再也没了,他说心里只有她,却又要杀她,女萝不懂这样的爱有什么意义,他爱她,连跟她在人间白头偕老都做不到,他吝于这短短几十年与她为伴,先是天下,后是大道,这也算是爱吗?
骗子。
女萝把头枕在宣帝肩膀,轻声应和:“阿萝心里,也只有陛下一人,阿萝不求富贵不求长生,只愿与陛下厮守白头,下辈子也做夫妻。”
宣帝的呼吸因这温柔缱绻的声音漏了一拍,他黑色的眼眸流露出哀痛与不舍,搂她入怀时情不自禁用了很大力气,箍得女萝感觉到了疼痛。
她都这样说了,陛下会放过她吗?会改变主意吗?
当宣帝松开手时,女萝便明白了他的回答——他不会。
也许他真的很爱她,也许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去爱别人,也许他心里永远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但这通通不妨碍他要杀了她。
“陛下。”
女萝出声唤宣帝,她往前走了两步,从他手中取过那把华丽短匕,抬头的瞬间笑靥如花,“让我服侍陛下更衣吧,今日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我要感谢陛下,如果没有陛下,便没有今日的我。”
宣帝见她纤纤素手捧起短匕,一时间心如刀绞,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仓皇别过了头。
女萝像是没有察觉宣帝的异样,她安安静静抬起手,将短匕系在了宣帝腰间,又往后退了两步,语气表情一如既往崇拜又爱怜:“陛下真好看,能做陛下的妻子,是阿萝的荣幸。”
她说着甜蜜的情话,字字句句却令宣帝肝肠寸断,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似是想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从此之后两人一体再也不分开,可这样的软弱只持续了一瞬,终究是大道占了上风,宣帝松开手,“吉时已到,阿萝,我们该出发了。”
坐在凤辇上,女萝能清楚地听见两边街道的欢呼声,她安静地没有言语,这样重大的场合,她身为王后,没有资格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