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去世的那天, 也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服和裙子,也是坐在树底下。”白黎颤抖地声音从喉咙中溢出, 诉说他的如此痛苦的原因。
司雯安静地听着,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人好像真的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去。那天阳光很好,她想离开病房, 离开躺了快一辈子的病床,说要去看花。我就和医护人员带着她去楼下的草坪。她说她想摸摸花,摸摸草,摸摸树,我们就找棵大树铺好毯子让她坐在那儿。”
“我正在给她编了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辫子,把她摘的花插在上面。可是还没绑好,她就……就垂下了头。”
“辫子散开了。我就知道她走了。”
年幼的白黎坐在母亲面前,一边哭一边把松开的头发再次聚拢,颤抖着手给了母亲一个最完美的长辫。
他的话说到这里,司雯忽然想起她看见的女尸,死亡的姿势和白黎描述的大致相同。
原本以为是因为害怕而使得他神情不对劲,没想到是因为想起了去世的母亲。
司雯移动手掌抚上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她一向以为自己是个感情过于平淡冷漠的人,从彻底懂事到现在,内心情绪几乎没有强烈波动过。
即便是在之后遇到白黎也是。
白黎是她认识的人之中,最干净又最纯粹的存在,还没有被世间其他尘埃所沾染,不会伪装,不会说谎,清澈透明。
也就是因为这样,司雯在面对他才会有所松懈,放松心里的戒备,狠不下心去拒绝他什么。
可他的欣喜,悲伤,忧愁,愉悦,犹豫……司雯都没有多大的感触。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一词。
司雯只是觉得,他难过了,他害怕了,他需要安慰。所以才会摸摸他的头发,给一个拥抱。
但是理解不了,感受不到,更别说心疼。
然而此刻却不是。
因为拥抱,两人胸口贴的很紧,心跳的频率都几近一致。
也许是因为信息素相融过的原因,她嗅到白黎肌肤上淡淡的青柠味,因为难过,而变得有些苦涩。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和紊乱的呼吸,悲伤的感情蔓延到她的心底。
或许世上真的有感同身受。
指尖没入他柔软的头发,司雯等他情绪稳定了一点,尽量放柔声音,问:“饿不饿?”
“……饿。”回答她的声音略微带这些哽咽和软糯的鼻音。
“那先吃饭。”
司雯松开手,带他坐到长廊的椅子上,转身把放置在窗户上的泡面端过来递给他。
白黎接过,打开上面的盖子,一股氤氲的热气升腾而上,将他绯红的眼眶蒸得更红了。
他脸蛋皱巴巴地看着泡面,缓缓抬起头,睁着水润的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司雯,小声说:“吃不下。”
刚刚帮助舅舅进行了尸检,跟着他学习了很多知识,但也看到了许多血腥的画面,差点没呕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很饿了,但是却吃不下去。
司雯能猜到这个原因,弯腰把泡面盖好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那等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吃晚饭。”
白黎点点头,抬手拉住司雯的衣角,稍稍用力扯了下。
司雯顺着他的劲儿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白黎的双膝之间。
她垂下头看向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还要抱抱。”
“……”
白黎见她没回答,耷拉下眼睛,微微噘着嘴,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声音都可怜委屈的下沉,说:“就抱一下下。”
就这样面对白黎向来意志不坚定的司雯,又妥协了。
她被白黎揽着腰抱住,头贴在她的怀里,这种完全依赖的姿势让司雯她动都不敢动。
然而有的人得寸进尺,还会主动地拉起司雯的手搭在自己的头顶,并且要求道:“还要摸头。”
司雯……司雯就像一个无情的摸头机器,机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怀里的人像是一个nai了吧唧的小狗,要安全感,要抚摸,不然就会委屈巴巴地垂下耳朵和尾巴,让人觉得拒绝他良心会被谴责。
即便是司雯这种良心所剩无几的人。
她垂眸看着闭上眼休息的白黎,又看了眼一旁即将冷掉的泡面,说:“如果你以后当了法医,会不会每一次尸检完都不想吃饭?”
“应该会习惯的吧?”白黎嘟嘟囔囔地说。
说着,他又提起另一件事:“我本来想当医生的。以为长大学了医就能治好妈妈的病。但是后来,我很害怕我救不了人,害怕面对死亡的那个过程……所以无法继续了。”
“那为什么选择法医专业?”
“因为舅舅。他想替妈妈照顾我。”
司雯眉头扬了扬,“法医也是医,只不过医的是死亡的人。你现在就在救治那位死去的李轶。替她说她无法说出口的话,帮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