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老婆大嘴巴,但不告诉她, 可能嘴会更大, 因此卢老爷思虑再三, 还是叫来了家人, 把这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千万不要说出去, 如果林肯和柯恩问起, 就说我和金先生合伙做生意。”他嘱咐妻女。
爱尔兰老婆且喜且忧:“这我知道, 可是,万一中国的复辟党发现你们诈骗,他们会不会报警?”
“说你是蠢货你就是蠢货。”卢老爷简直不屑于嘲笑:“中国跟我们有司法联合吗?即便他们报警,也不能拘捕美国公民。”说到这一点,“那个金先生,还没取得移民身份, 他是可以被逮捕的。”
“所以、所以你预备好了……”卢太太的嘴巴惊成了鹅蛋。
“才刚明白吗?傻娘们, 这事就算败露, 也只有他坐牢。我们有白银州的选举权, 代表白银州的民意, 联邦决不会在这种问题上为难我们。”揭开窗纱,外头又下起雪来, 卢文雷望雪得意:“剑桥的文学博士……在经济和法律上还是蠢了点!”
圣诞节就在这样时Yin时晴的细雪中过去了, 转眼之间, 一月过去了。
这一天露生早上起来,听见窗外仿佛骏马嘶鸣,揉着眼睛到阳台一看, 不觉笑了:“哪里弄来的大白马?好神骏!”
求岳一身骑装,晨光里甚显英姿勃发,仰首在楼下笑道:“下来,带你骑马!”
两人同乘白马,挥鞭从山坡上畅意而下,直奔到长岛海边,清晨无人,但见碧海黄沙,缓缓地将马踏沙而行,露生又是好玩又是钦佩:“以前听你说会骑马,没想到骑得这样好,在句容倒没见你露过这一手。”
“句容那什么破马,上山就尥蹄子,还不如驴听话。”求岳拍拍白马的笼头,“我十岁的时候开始学马术,教练都说我有天赋,而且家里也有钱,后来摔了一次,我妈就不愿意让我学了,不然说不定能去奥运会。”口中说着,手上提缰勒马,居然趋退如意,轻轻地还能走个花步,“这一个月把你丢家里了,我起来你睡着,我回来你又睡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时差是倒过来了,前阵子天天跟他们熬夜玩牌,没有时差也弄出时差。我想着你不在家,我多说多错的,倒不如躲懒睡觉。”
“所以今天带你遛遛马,瞧着这马怎么样?”
露生低头看看白马,那马生得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倒有点像家里的松鼠,不觉心中好笑,左看右看:“我又不是个相马的人,不过相马经我读过,人说马膝如团曲、可行千里,眼高额方、八rou明大,是为良驹,你这照夜玉狮子倒是样样兼备。”
“——什么叫照夜玉狮子?”
“这是好白马的名号,赵子龙的坐骑,通身如你这个雪白,颈生烈鬃,日行三千里,所以叫玉狮子。唐太宗也有一匹,白身乌蹄,如雪照夜,因此又叫照夜白。”露生端详马头上的鬃毛,温软如金丝,都编成小辫,大姑娘似的垂在两边,更觉好笑:“不过么古人又说,好马狮鬃豹眼,闻蹄声便躁,见宽广道路便性起,要像狮子老虎一般孔武有力,那样的马才能发足千里。你这个么,眼大耳小,眼大性情温和,耳小柔顺解人意——这是个温驯的性子,载人是匹好马,要跑起来未必快了。”
“说得有理,眼睛大耳朵小,皮肤白白的,这种马性格最温柔。”
露生听出他取笑,抿嘴儿笑道:“可不是么?须知烈马都像某个人,又高又大、一点就着,一年到头在外面野,野到美国海边上来了!”
求岳原在下头牵着马,听他这样说,就把脸扒上来:“那你喜欢不喜欢骑?”
“说你是马,你还给自己上笼头了!”露生红了脸将他一推,两人都大笑,求岳道:“给你说对啦,这是汉诺威马,专门用来比障碍赛的,脾气好听话,盛装舞步也用它。”
“真给我说中了?”
“你特么原来是忽悠我吗?”
露生含笑道:“倒不是哄你,不过是瞧着你这些天忙得人也瘦了,想来和那些美国商人说话,必定无趣,因此找些风雅话儿与你解闷。”
求岳便觉心头一热:“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露生的笑容徐徐绽开,恰如碧海上生一朵白浪:“我还知道你领着我到这个没人的去处,一定是挣了大钱,又恐怕家里人看出你大喜,说不得就来海边上撒野。”
“猜猜挣了多少?”
“这我可猜不到——五十万?”
求岳摇头。
“八十万?”
求岳仍是笑。
“这可不敢猜了,敢是弄了一百万?”
求岳翻身上马,放声笑道:“咱们先跑一圈儿,听我慢慢给你说!”
那日金总和卢文雷谈定了合作,次日就被卢老爷拖着去电报中心,把收款账户改成了卢文雷名下的“卢氏贸易事务所”。这样一来,从中国汇来的款项,就会直接到达卢文雷的账上。
卢文雷害怕被骗,所以谨慎小心,这个可以理解。金总也没说什么。
至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