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日可就说不好了……
另外,即便有着烟花,可金军如果执拗的要在今夜突围,那明军的包围圈就岌岌可危了。
说白了,以三万人不到的人数,想要阻止三十多万人突围,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把白起这种善于以少打多,并且经常打出围歼战的人拉过来,也根本阻止不了金军突围。
当然、朱由检也没有指望明军能靠石堡和少量步兵就阻止三十几万金国士卒、百姓突围,因此他才给曹文诏配了两万多骑兵,而这些骑兵就是用来追击袭扰的。
毕竟两千六百神策卫步枪手和四十几万发子弹,足够在石堡消耗不少金军精锐。
只要金军战兵人数和北山的明军人数持平,那么北山明军就可以仗着机动性来欺负金军,一路袭杀了。
如眼下,从朵儿必河北岸突围北山的道路还有八百多里,金军最少要走十天。
十天的时间,足够死数万、十数万人了。
只是朱由检没想到,黄台吉被妇孺拖累太甚,以至于曹文诏在朵儿必河北岸拖住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
加上曹文诏太想赢,因此明军才会在这块河谷地爆发了单日死伤两万的血战。
好在北山的局势依旧在朱由检的预料中,而曹文诏也能凭着朱由检的手书,冷静沉着的应对金军。
朱由检给北山防线准备了不少物资,虽然因为战事突然,数量上有些不太足够,但是应对各种战事的物资都有。
对于打仗,朱由检还是秉承着“打仗就是打后勤”的理念,将各种物资准备妥当,随后就是用人带兵了。
“呜呜呜——”
渐渐地号角声越来越近,望着那黑夜,曹文诏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战事。
与他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曹变蛟、柳卞、沈朝奉、郑泽等将领。
这其中,又以曹变蛟最为突出。
他策马来到寨门口,没有让人点燃火把。
眼睛虽然因为光线消失而模糊了数秒,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黑夜中那不断攒动的人影。
那人影乌压压一片,隐藏于黑暗中,几乎把河谷都占据了。
在这种看不清对方到底是健妇,还是男丁的情况下,直面这几乎挤满河谷平原的队伍,便是曹变蛟这种敢于直冲大阵的勇将,都不由得为己方捏了一把汗。
他的感官最为直接,相比较他,柳卞、沈朝奉、郑泽,以及在后方游弋的羽林卫萧参、天策卫杨洪等人,都对金军的人数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但即便如此,那群趴在壕沟里,骑在马背上的明军将士们,在听到那响若闷雷的脚步声时,都忍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感性的士卒反而没有了压力,例如眼下趴在西山堡壕沟里的朱辅炬。
“看不到好……看不到好……”
朱辅炬呢喃着,只因为心里清楚,这样规模的脚步声,仅凭金军的战兵是做不到的,因此在进攻西山堡的金军里,必然掺杂着大量的妇孺。
只是,朱辅炬的自我安慰,最终在一声烟花声下被打破。
“嘭!”
当西山堡城头响起爆竹声,一枚烟花被打上了天空,随后噼里啪啦的绽放开来。
只是一瞬间,朱辅炬看清楚了他所直面的“金军”。
他的瞳孔瞬间紧缩,只因为他看到的,是一群连甲胄都没有,仅仅穿着棉衣,拿着一些兵器的健妇,甚至连健妇都算不上,只能被称为……女人。
这群女人年龄大小不一,从十二三岁到四十余岁皆有。
对于明军士卒来说,这些女人让他们想到了自己远在家乡的老婆孩子。
尊老爱幼……这个儒家提出的主张,本意是为了保护弱小,不让人恃强凌弱,然而到了战场上,那种从小受到的教育,却成为了束缚明军士卒的道德要求。
“建虏连自家妇孺都不放过,可耻!”
“对女人下杀手,是不是有点……”
“她们连甲胄都没有……”
朱辅炬都没有开口,一些比较年轻的明军士兵就在壕沟里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他们上战场前,从没有想过会真的对妇孺下手。
尽管齐王殿下说了犁庭扫穴,但他们也只以为是简单的杀光车轮以上的男丁罢了,不曾想连妇孺都不能放过。
“哔哔——”
刺耳的哨声在他们身后响起,而朱辅炬他们这一小旗的百户官也一边走在壕沟内,一边沉着脸呵斥:
“不管是不是女人小孩,只要拿上了兵器,他们就只有一个名字……建虏!”
百户官转过身去,面朝乌压压涌来的金军,拔出长刀环顾四周道:
“你们今日可怜他们,又何曾想过曾经的辽东百姓是怎么受辱的?”
“辽东百姓数以万计的被俘,如牲畜般押运建州,又或者被老奴带往刺鲁卫(兴京城),被当做牲畜一般劳累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