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沉闷的呼吸声,黑暗的视野,当思哲法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此刻的他正处于一处躺满了尸体的山地。
“嘭嘭嘭——”
“砰砰砰——”
“杀!”
“逃啊!”
“哔哔——”
火炮声、喊杀声、逃跑声、木哨声,还有鼓声、号角声、以及清脆而别样的火铳声。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这么吵……”
当思哲法清醒,看到了四周的场景,他整个人是惊慌失措的。
在他的四周躺满了尸体,充斥着身着缅军甲胄衣袍,叫嚷着、奔跑着的缅军士卒。
他们呼喊着参军亲人的名字,呼喊着让他们逃跑,并且自己也跟着逃跑。
在逃跑的过程中,许多人都倒了下来。
那已经被火炮石弹打得坑洼不平的沙土地上,每当有石弹落下,一股旋风都会从着弹点向四周吹去,卷起了沙土和残缺的枯枝树叶。
逃跑的人浪散开了,他们在崎岖不平的山林翻滚着,象水花一样从密林之中的树木旁边分散,滚下山去。
一些被倒下的人即便中弹,但还是咬着牙爬啊,爬啊……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停下,再也无法动弹。
战争如果失败,那不论战场的地形如何,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溃兵更可怜的了。
这些曾经和思哲法一起在田地务农,随后被征召入伍,充为民勇的汉子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跟着人流逃跑。
没有人愿意上战场,哪怕是他们的他隆王、阿拉干王打出了保卫家园,保卫耕地的口号,但实际上也没有吸引到多少人上战场。
他们分到的土地太有限了,为了那点土地而拼命,没有人愿意。
因此,当战事不利的时候,这群没有经过训练的汉子只懂得转头逃跑。
子弹从幽暗的林中射出来,整片山林到处都是浓烟和纷乱,军队的辎重车和逃跑的人流纠缠在一起,更加重了纷乱的程度。
马儿也惊跳起来,践踏在受伤倒地的人身上。
思哲法的四周,地面上,似乎他能听到的地方,看到的地方,到处是呻yin声。
倒下的这些人无比惊惶,有的人吓昏了,有的人四处乱跑,为了阻止他们,将领带着督战队和士卒交火,自己人与自己人砍杀了起来。
在这一切中,有些将领抱着Yin沉的冷漠态度,一面镇静地给火绳枪装上铅弹,然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嘴巴。
“砰”的一声,他不再动弹……
当然,这样的人是少数,更多的将领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不断的组织起溃兵,带着溃兵向着前面的战场冲去,但思哲法还没有看到敌人,他们便纷纷倒下了。
在这昏暗的战场上,思哲法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和谁作战。
在他愣神的时候,前方密集的铳声不断朝着他靠近,最终他看到了从密林中出现的敌人。
红……
好似赤chao一般的红色从山坡上涌下来,他们手中拿着思哲法十分陌生的一种火铳,不断的举起火铳,将类似铅弹的一种东西装到了火铳的枪管末端。
居然还有火铳可以从后方装弹,思哲法闻所未闻。
但很快,思哲法回到了现实,因为那群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而一个士兵也冷漠的举起火铳,将那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自己的脑门。
“要死了吗……”思哲法有一些解脱,但旁边的一名军官拦住了这名士兵。
“他被石弹打断了身子,已经瘫了,别浪费子弹。”
军官带着士兵离开了这里,思哲法无力的看着一个个身着红袄敌人越过自己。
在生命的最后,他在时不时因为爆炸而一阵喧闹的喊声中闭上了眼睛。
大炮的巨响淹没了一切,思哲法如众多东吁士兵一样,彻底躺在了这片山林。
天启十二年正月初六,黄蜚率横海卫、龙江卫于钦墩击败阿拉干国王素泰,阵斩九千,斩首四万六千余人,阿拉干、钦山、钦墩三地收复……
同时,南部的南海卫、西洋卫合兵,东吁平达力与杜摩底还未抵达东吁城,东吁城便被攻破,两部兵马只能撤向后方的彬牙。
北方孟族人反正,马祥麟不战而胜,轻取孟养,小婆罗门国,
天启十二年正月初九,三十六万缅军尚存二十八万,东吁疆土仅存不到三千里土地,人口三百余万。
面对这样的局势,妙当城的貌基心里自然急迫,但比他更急的还是洪承畴。
“嘭嘭嘭——”
凶猛的火炮没日没夜的轰炸妙当城,妙当城外的护城河防线和营垒防线全部告破,六万兵马gui缩城内,八万多兵马依旧驻守各个隘口、山口。
貌基受不了这份屈辱,带一万兵马后撤妙当城后方二十里,留下斯祢卑带兵五万驻守妙当。
斯祢卑知道这是一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