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陨落
五月,随着大明朝不再平抑各省粮价,转由各省官员自行赈灾之后,各省粮价一时间疯涨数番。
山西之地米麦价飙涨至一两一石,涨了数百文。
陕西米价涨至八百文,涨了六成。
四川倒是由于百姓太少,耕地太多而导致米价尚能支撑,依旧保持在一石四百余文的价格,但江西就没有那么好了。
至五月,江西时饥民无粮,米价飙升至二两一石,江西皇店、粮商疯狂购粮。
至六月,江西皇店购得湖广、福建等二省米麦近千万石,虽让江西米价回落至一两,但湖广粮价却涨到了每石六百文,福建也涨到了每石五百八十文。
至七月,各地旱情依旧不减,河南亦遭受旱情,密县百姓流言生魃,赤地数百里,百余万亩耕地受灾。
河南受灾,米价自每石五百余文涨至六百余文,北直隶三府受灾,米价亦涨至五百余文。
临近山西三省米价皆涨,皇店、粮食无力运输,百姓相继逃离……
“呜呜呜——”
天启十三年七月二十八日,当火车的汽笛声在燕山县境内响起,两名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也顺着铁轨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火车之上坐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不仅如此,便是车顶都挤满了人。
那些无法坐上火车的饥民只能沿着铁路北上,向着东海省步行而去。
乌压压的百姓穿着梭黑的布衣,发须凌乱、衣不蔽体,身后背着破菜篮,身体饥饿消瘦以致筋骨突出。
乌泱泱的东去人群中,有的人一手捧着破碗、一手握筷,沿铁轨乞讨各家送给的残羹剩菜,狼吞虎咽的吃着。
若有一个乞丐碗中有些饭菜,其余人便目光如狼,目中只盯着乞丐碗里的食物,而乞丐感受着这种注视,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填饱肠肚里的饥饿。
灾民之中,有一位头戴一顶烂草帽,着补丁衣裳,脚踩草鞋的独眼老艺人。
他尚有骨气,不愿乞食,因此带着几个儿孙身跨平鼓,背着竹篓,右手拿鼓槌敲击鼓面,左手持快板,嘴里唱着莲花落,施展着才艺,向前来围观他们迁移的百姓乞求食物、银钱。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此刻却满是谄媚的表情和辛酸的眼神,为的只是那几两饭菜。
除去他们,还有那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瘦弱妇女。
长期的步行让他们脚底长出脓疮肿胀溃烂,不得不手杵拐杖,左手搂着由衣物包裹的赤裸婴儿。
饥饿的婴儿都无力哭嚎,老妇身上更是挤不出一点nai水。
诸如这些人,都是挤不上火车的移民。
“朝廷……不是说了迁移火车免费吗……”
瞧着这一幕,和李定国策马前来围观的朱慈燃心里难受,侧过头去,有些看不下去。
倒是李定国,这些灾民所经历的事情,他曾经都经历过,因此他十分熟悉这其中的猫腻。
“火车是免费,但他们也得能坐上才行……”
“国朝的铁路运力有限,山西的铁路只修到了太原府的忻州附近,而京辽铁路也只不过修到了朵颜县附近。”
“且不说山西,单单从朵颜到东海松花县、吉林县便有数百里之遥。”
“山西饥民数百万,仅凭四条铁路,二百余班次,如何能运送数百万人?”
“对于你我来说,等上几日无妨,但对于他们来说,便是生与死……”
大明的铁路发展的确实迅猛,但这个迅猛是有限的。
山西段铁路和北直隶、漠东省铁路有一千四百余里长,二百余班次,前后一次性可以运送十余万人不假,但上下车也需要时间,运输也需要时间。
算上上下车,以及换乘的时间,大明最少需要三天才能把百姓运到漠东省的朵颜县,然后他们得凭他们的双腿走上八百余里,前往松嫩平原耕种土地,领取粮食。
这还只是去的时间,回来的时间如果算上,那起码五天。
也就是五天的时间,大明才能运走十几万人。
这点数量已经十分惊人,但相比山西数百万饥民的数量来说,可谓微不足道。
住在大同、太原府的百姓还好说,但住在平阳府和泽州这种山西南部的百姓来说,他们得走六七百里才能抵达太原的火车站。
抵达车站后,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上百万想要迁移的人。
不想等,就只能沿着铁路往北走,遇到没有人的火车站就立马等车上车。
如此一来,山西百姓争先恐后的往北赶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从山西的忻州站到漠东省的朵颜站,沿边铁路已经挤满了人。
有的百姓无法忍受饥饿,只能匆匆在漠东省安家,毕竟这里也属于关外三省,也可以兑换粮票,只不过因为靠近北虏,许多百姓不愿久留罢了。
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他们最起码要等上三四个月才能轮到他们上车,既然要等三四个月,那不如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