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不同了，燕山派官员尽管一直在党争，但在理政上，燕山派却有数不胜数的基层官员。
【沿边官府虽布置了惠民药局的看病摊子，然而此等大旱，便是连野草都稀疏，何况药材？十数名吃了毒草的饥民被活活痛死】
在他们看来、饥荒饿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别说饥荒九年，就是饥荒一年都能饿死许多人。
【春分后一日，我仍在韩信岭，全因飞蝗至山西而来，往山东而去，村民闭门一日未出。】
相差大半个月，朱慈燃的游记内容能让朱由检更为了解平阳府百姓的生活情况。
【数以千人寻着野菜野草，边采边吃，双手和嘴唇被染绿了也毫无知觉，不幸吃到毒草的饥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地上翻来覆去。】
【从正旦到春分，此地没有遭遇一场雨，大部分水田难以为继，纷纷旱为旱田，庄稼绝收。】
这么想着，朱由检放下了马懋才的奏疏，拿起了朱慈燃的游记备份。
如果眼下不计成本的给山西运粮，那山西百姓倒是吃饱了，但其它省的百姓就得饿肚子。
【灾荒年，铁路两侧的树木也是受尽了苦】
“这……”曹化淳面露惊讶，他不明白自家殿下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因此不免作揖回答道：
【往南而去三十里，至郭家口后，只见房屋倒塌，人去楼空，骸骨堆于倒塌土屋角落，亦或是灶台之中】
【再往南而去四十里，至阳地关，此地尚有溪水，然河中之鱼一空，饥民满山遍野寻不到吃的，便只有寻觅野菜野草】
【枝上的嫩叶刚刚绽开便被人捋光，再努力地长，又被捋了】
好在他和历史上一样，向朝廷上了关于饥民的奏疏，不然朱由检可能都无法注意到他。
或许只有在真正要被饿死的时候，他们才会放下那所谓的乡土情怀，前往有饭吃的关外。
“历朝历代，凡事遭遇三载以上旱情之地，从未听闻还能保全六成以上百姓的事情。”
“这样的天灾，殿下已经做到了最好的安排和处置，便是民间的山西百姓，也未曾有人说过殿下半点不是，殿下无须自责。”
“山西之地大旱几近九载，然至今因饥饿而毙者不过十万人。”
“唉……”
曹化淳的话可以说是说出了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想法和观点。
【至第三日，庄稼枯败，村中百姓大半收拾行装前往灵石火车站，准备乘车前往关外讨生活。】
想要赈灾很容易，但这个口子一开，山西的百姓又不愿意离开了。
朱由检已经在尽量让他们活着了，他们不愿意迁移，朱由检也没有办法。
【二月以来，山西的“天灾”并未离去，而是迅猛的袭来，折磨着贫瘠的韩信岭】
因此，能力中上的马懋才在天启五年那数万恩科官员中变得寂寂无名。
“即便殿下您想调粮食，但国朝也无粮可调，更无银可用。”
山西的旱情还有八年才能结束，如果朱由检不能狠下心来把他们赶往关外，那大明就还需要养他们八年。
务实……这是他们理政快过守旧派的原因。
在守旧派还需要担心礼制的时候，燕山派官员已经交出问题的答案了。
马懋才上疏的时间是二月初，朱慈燃的游记内容则是在二月末。
山西苦，但其它地方也苦。
朱由检深深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有些自责地同时，他也不免对帮他整理奏疏的曹化淳询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山西百姓太过苛刻？”
类似山西这种不是一省大旱，就是半省大旱，并且连续就是九年的旱情，放在哪朝哪代，不饿死个百万人都算奇怪的。
看了数百字，朱由检终于将朱慈燃的游记看完，只是看完后，他并没有下令让人运粮前往平阳府赈灾。
【沿路，乌泱泱的灾民人头攒动，沿着铁路北上】
倒是到了天启朝，全赖火车、轮船和海外
【最倒霉的是树皮了，铁路沿边两侧的树木被剥光了树皮，木质部分露了出来，白戗戗的，像是死人的骨头。】
以山西水浇田和水田的规模，只有将山西人口迁移到仅有四百万人的规模时，他才能下令皇店，让皇店不计成本的给山西运粮来平抑粮价。
无人可用。
【我与灾民背道而驰，沿着铁路南下】
【二月己亥，我骑着车自灵石口乡道进入了平阳府的地界，行至韩信岭时与当地刘村老闲聊许久。】
【逃荒的人群熙熙攘攘，沿着铁路北上，一些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与我一般大，却依旧衣衫难以蔽体，赤着上身向北而去，我也令人派发了衣物给他们。】
【二月……】
【二月甲申，我往汾水东边而去，行至福山时，福水干涸，连野草都也长不起来，焦黄的草叶散在地上，像一摊摊尖硬的鱼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