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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外乡人建立宗门这种事情,十分犯忌,备受排挤,
毕竟一个外乡势力,一旦开宗,就会分走一杯羹,鲸吞四周山水灵气和大道气运,就像北俱芦洲的披麻宗,创建之初,坎坷不断,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才在骸骨滩那边站稳脚跟,结果又摊上个鬼蜮谷当邻居,一直被中土各大宗门视为一桩赔本买卖,是拿来当反面例子看待的。
又例如前些年玉圭宗在宝瓶洲一个叫书简湖的地方,成功创建了真境宗,老宗主荀渊,分别派遣出姜尚真、韦滢担任下宗宗主,而这两位修士,后来又都当上了上宗之主。
想那姜尚真何等桀骜不驯,韦滢又何其天纵奇才,结果在那书简湖,依旧与大骊宋氏朝廷处处退让。
这些都是下宗创建不易、站稳脚跟更难的明证。
故而历史上许多想要在别洲开创下宗的中土大宗,能成事者,十无二三,在这二三当中,又有大半未能延续千年香火。这就像个世代簪缨的官宦子弟,离京在外为官,往往处处碰壁,软硬钉子不断,最终能够达成父辈成就,位列中枢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权清秋带着章流注一同徒步走来此地,“清秋拜见师伯祖。”
章流注行大礼之时,则是对男子敬称为龙髯仙君。
男人与那位下山的首席客卿说道:“水仙道友,可以先行离开。”
老元婴受宠若惊,行礼告辞,后退三步再转身,走出很远,才敢御风离开祖山。
司徒梦鲸说道:“坐吧。”
权清秋立即落座。
在大龙湫山门道统中,权清秋的父母,是一双山上道侣,而眼前这位仙人,正好是那双道侣的传道师尊。
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司徒梦鲸才会被小龙湫修士,视为是帮着权清秋撑腰而来,也在情理之中。
而林蕙芷和权清秋的那个师父,到了桐叶洲后,早期破境顺势,只是在元婴境时,为情所误,未能跻身玉璞境,心魔作祟,闭关失败,山下所谓的香消玉殒,山上的身死道消。
可怜女子,遇人不淑,辜负真情。却也曾十五十六女子腰,恰似杨柳弱袅袅。
司徒梦鲸问道:“权清秋,你当年与蛮荒妖族有无勾连?”
权清秋神色如常,语气镇定道:“祖师明鉴,绝无此事。”
松下仙人不言语,自有松涛阵阵如天籁。
权清秋惋惜道:“林师姐这辈子修行太过顺遂了,道心不够坚韧,闭关两次都失败了,以至于对破境一事毫无信心,总觉得自己大限已至,加上被黄庭劈砍一剑,自然而然愈发绝望了,师伯祖,林师姐稍后就会赶来,师伯祖能不能劝她几句,帮着惊醒梦中人。”
元婴地仙,人间常驻八百载。
再加上一些延寿手段,山上就有了“千秋”一说。
至于山上千秋后缀的“万岁”,所谓的“证道得长生、与天地同寿”,那是传说中十四境修士才能做成的壮举。
见师伯祖还是不愿说话,权清秋小心翼翼酝酿措辞,缓缓道:“师姐若是真想要保住山主身份,大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暗中与师伯祖往我身上泼脏水,小龙湫祖师堂议事也好,禀报大龙湫诸位老祖,说我试图篡位也罢,其实都无妨,反正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师伯祖与上宗祖师们明察秋毫,自有公断。”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林蕙芷竟然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来保住山主位置,辱我名声,不算什么,连累上宗被书院甚至是文庙问责,到时候传出去,那些风言风语一经传播,后果何其严重,何况如今山水邸报已经解禁,眼红上宗的仙家,肯定会暗中推波助澜,大肆宣扬此事,林师姐此举,罪不可赦,根本就是忘恩负义,愧对宗门栽培,无异于恩将仇报!”
“这个林蕙芷,真是失心疯了。”
仙人闻言,依旧神色平静,只是凝视着棋盘残局。
这个权清秋的父母,两位弟子,倒是不如他们儿子这么健谈。
司徒梦鲸突然伸手一招,将一把松针攥在手心,掌心相抵,细细摩挲,再摊开手掌,碎屑散落四方,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符箓光亮,不同寻常。
权清秋不敢多说什么,担心画蛇添足,惹来这位师伯祖的厌烦。
大龙湫谁不知道这位老祖师,最喜清净,最嫌麻烦。
司徒梦鲸终于开口道:“你离开后,告诉林蕙芷,让她继续闭关就是了。”
权清秋心中暗喜,起身告辞离去,得了师伯祖这道法旨,大局已定,定是林蕙芷的闭关不出,已经惹来了师伯祖的心中不快。
在权清秋离开后,司徒梦鲸站起身,一棵古松,老树历经风霜,犹然多生意,可惜少年无老趣。
这位仙人是豪阀子弟,还是五坊儿出身,任侠意气,鲜衣怒马,骄纵横行。后来大概能算是浪子回头了,所幸没把头都给浪掉。
仙人以手扶松,转头望向远处那座茅屋,以心声说道:“黄庭,能否来此一叙?”
黄庭拿道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