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兜着一小堆滚烫芋头,走出茅屋后,缩地山河,一步来到松下,直接坐在石凳上,剥去数颗芋头的芋皮,一同放入嘴中,腮帮鼓鼓,口齿不清道:“说吧,在哪里打,你来挑个地儿,我都好商量的。”
司徒梦鲸坐在石桌对面,以心声说道:“权清秋擅自觊觎太平山明月镜道韵一事,试图窃据太平山遗址,我得替大龙湫祖师堂,与你赔礼道歉,如果不是你刚好在小龙湫,我会亲自走一趟,登门赔罪。”
黄庭冷笑道:“遗址?”
仙人说道:“是我口误了,再与你道个歉。”
黄庭说道:“留着权清秋,就是个祸害。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的。”
司徒梦鲸说道:“我在找证据,只是成效不大。”
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赶来小龙湫地界,凭借仙人修为,在此如入无人之境,哪怕是黄庭那场问剑,司徒梦鲸也没有出手阻拦。
如果不是因为林蕙芷恩师的关系,就不是他司徒梦鲸来这边查找线索,而是掌律师弟身在此地了。
可要说使出类似拘魂拿魄、翻检记忆的阴狠手段,又有些为难,一来大龙湫修士,并不精通此道,很难保证不伤及大道根本,一旦冤枉误会了,不说权清秋的爹娘,会大闹大龙湫祖师堂,设身处地,司徒梦鲸恐怕也会因此记恨上宗。再者,大龙湫祖师堂内部,极少数人,对此也意见不一,有人心存侥幸,既然小龙湫并未作出任何台面上的污秽勾当,又不曾真正损害桐叶洲山河半点,那么何必兴师动众,老话都说了,论迹寒门无孝子,论心千古无完人。
宗主两难。
可是司徒梦鲸和那位掌律师弟,都想要刨根问底一番。
黄庭问道:“要是找到了证据又如何?”
司徒梦鲸淡然道:“我来亲手清理门户,还会主动禀报书院,交由文庙录档。”
黄庭小有惊讶。
司徒梦鲸突然说道:“怕就怕林蕙芷一样糊涂。”
权清秋若是当真有过勾结蛮荒军帐,死不足惜。
可若是林蕙芷也是,司徒梦鲸会……无比伤感。
黄庭愕然,大为意外,还真没有想到林蕙芷可能与蛮荒军帐暗中勾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大龙湫祖师,倒是不落俗套。
她一时间对那个大龙湫,印象好转几分。
照理说中土大龙湫,镜工辈出,垄断了生意,这样的宗门,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满身铜臭的。
司徒梦鲸难得有些笑容,望向这位境界暂时不高、但是名气不小的年轻女冠,“当修士与做宗主,是两回事。”
所以他当年才会拒绝继任大龙湫的山主。
而眼前黄庭,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会是太平山新任宗主了。
“陈剑仙就算到了我们大龙湫,也是头等贵客,何必如此鬼祟行事。”
司徒梦鲸神色古怪,叹了口气,倍感无奈。
一道虚无缥缈的阴神身影,出窍远游走遍山头后,返回仙人真身之内。
先前那把松针之中,其实偷偷隐藏着一张被山上誉为“听风就是雨”的风雨符,这种符箓,拿来偷听对话,因为灵气消散极慢,故而极难被找出蛛丝马迹,所以又有个不太好听的别称,“墙角符”。
此外仙人阴神出窍远游,又有意外收获,比如在那“别有天”石壁上,“天”字之下,有个不易察觉的蝇头小楷,篆“地”字,亦是一张符箓。
只是一趟阴神出窍,就发现了五处符箓,捉迷藏一般,让一位仙人不胜其烦,而且笃定还有漏网之鱼,尚未被自己发现踪迹。
黄庭突然蹲下身,歪着脑袋,探臂从石桌底下摸出一张符箓,不愧是钟魁的朋友,都很正人君子。
你怎么不往司徒梦鲸的脑门上贴张符箓?
仙人再性情散淡,也有几分恼火,既恼火对方的不择手段,也惊讶自己的毫无察觉。
司徒梦鲸环顾四周,朗声道:“陈剑仙,你就是这么当的圣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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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带着小陌一同离开仙都山地界后,一路御风北游,要走一趟小龙湫。
小陌突然说发现个仙人,离着不算远,约莫是个山上长辈,正护着两个道行浅薄的小精怪远游赶路,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乘坐渡船,也无祭出符舟,两个孩子只是徒步山路中。
陈平安便有些好奇,如今桐叶洲,仙人境修士可不常见,像小龙湫那位来自中土上宗的祖师爷,属于过江龙。
便让小陌遥遥施展掌观山河的神通,不曾想这一看,就让陈平安笑容灿烂起来。
倒不是认识那个暗中为两个孩子护道的仙人,而是自家下宗,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客人。
郑又乾,是君倩师兄目前唯一一个弟子。
陈平安立即御风赶去,在山野路中,发现了两个孩子。
郑又乾身边还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估计是乘坐跨洲渡船到了桐叶洲后,由于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