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桐荫”渡船,这会儿已经停靠在“青衫渡”那边,跟那条跨洲风鸢渡船,一大一小当邻居呢。
陈平安问道:“大泉王朝那边,六十年内,大概能找到几个剑修胚子?你能不能有个大致估算?”
崔东山想了想,“桐叶洲的剑道气运,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如果按照常理,甲子之内,即便一国境内被挖地三尺了,估计都只能找到两个?三个?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有先生在此坐镇,再加上大泉姚氏自身就能够吸纳一洲气运的缘故,数量大概能翻一番?”
陈平安说道:“大泉那边也不容易,百废待兴,处处都需要用钱,还要维持与桐叶洲第一王朝相符的边军兵力,我们就假设有五名剑修来仙都山修行好了,规矩还是那么个规矩,他们炼剑所消耗的天材地宝,你就跟大泉户部那边打个对折,再报个数目过去,等到甲子之后,如果大泉王朝彻底缓过来了,就不用打折了,该是多少神仙钱就多少。”
崔东山嗯了一声,“听先生的。”
蒲山那边,送出了两张地契,至少价值五六百谷雨钱,其中一座山头,早已荒废多年,但是占地广,而且自古就有银矿,在历史上一直断断续续开采或封禁,要不是它属于蒲山云草堂的私人地盘,那个最新恢复国祚的朝廷,早就吭哧吭哧开山去了。外一处飞地,因为算不得什么风水胜地,在那场战事中反而得以逃过一劫,当下有个在天目书院那边报备过的小仙府门派,几十号流离失所的谱牒修士,都成了山泽野修,便干脆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算是正儿八经开山立派了,初代掌门是个龙门境老修士,因为他与蒲山有点香火情,而蒲山又是个一贯大度的,所以就只是意思意思,收下对方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几颗小暑钱,便将山头租赁出去了,先前种秋说此地能够作为一位金丹地仙的道场,并非溢美之词。
崔东山笑道:“裘供奉好眼力,刚好留下了最值钱的三样龙宫旧藏,否则就不是估价六百颗谷雨钱了,贺礼怎么都能翻一番。”
陈平安忍不住笑骂道:“那是裘嬷嬷留给胡楚菱的,然后胡楚菱还是你的嫡传弟子,你还有脸说这个?”
陈平安转头望向小米粒,“对吧,小米粒?”
小米粒挠挠脸,“是不太应该哈。”
崔东山之所以打算盘记账,主要是在仔细记录青同道友的那些镇妖楼旧藏珍宝,实在是数量太多,光是那些孤本的书目,就可以单独成书了,各色宝贝就这么积少成多,总价自然就特别可观了。
先前种夫子在青萍峰祖师堂内,说是一千两百颗谷雨钱,不能说是“谎报”价格,而是这个价格,属于早年的市价行情,在如今灵器、法宝多多益善的桐叶洲,故而是有极大溢价的,根本不愁销路,只会被打破头疯抢,会不会有修士觉得被杀猪?来来来,只管往老子钱包这边使劲砍。所以种秋这个青萍剑宗的账房先生,一开始是比较犹豫的,结果被崔宗主好说歹说,才昧着良心报了那个价格,所幸那位青同道友,如今也成为了祖师堂有椅子的记名供奉。
此外还有那个胖子姑苏的几成家底。
可能这才是真正的贺礼大头。
毕竟是一位扶摇洲帝王出身的飞升境鬼物。
陈平安说道:“庾谨的那些家当,除了已经还回去的,其余四成,先留着不去动分毫。”
以后开凿大渎一事,可能需要庾谨出手帮忙,到时候这些本就属于这头鬼仙的家底,找机会一一还回去就是了。
崔东山满脸讶异,啊了一声,“先生,仙都山这边只留下三成。”
陈平安立即站起身,就要去清查账目,崔东山连忙合上账簿,哈哈笑道:“记错了记错了,是四成。”
陈平安坐回竹椅,继续打造竹箱,“光是实打实的谷雨钱,就有多少颗了?你们青萍剑宗还跟不跟我哭穷了?”
崔东山如遭雷击,伤心欲绝道:“小米粒,你听听,先生说的是‘你们’青萍剑宗,像话吗?你说伤人不伤人?”
小米粒摇头晃脑做个鬼脸,“你们,你们。我们落魄山,我们落魄山。”
崔东山靠着椅子,双腿乱踹,挥动袖子,“这日子没法过了,连右护法都开始欺负人了。”
小米粒赶忙跑进屋子,踮起脚尖,伸手挡在嘴边,与侧身趴在椅把手的大白鹅窃窃私语。
虽然典礼已经结束,但其实密雪峰这边的各个宅子府邸,都各有各的客人登门拜访。
比如张山峰就找到了太徽剑宗的年轻宗主,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刘宗主,我酒量不行。”
白首笑得肚子疼。
刘景龙笑道:“没事,我不劝酒。”
帮着张山峰和白首倒了两碗酒,刘景龙抬起手中酒碗,与张山峰轻轻磕碰一下,问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
刘景龙笑着解释道:“我当然不喜欢喝酒,但是那些被某人怂恿,来找我喝酒的人,既然是他的朋友,我觉得肯定值得认识。”
年轻道士喝了一大口酒水,笑道:“说实话,能够跟刘宗主同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