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剑修,会不知道这个?你傻么?”
白茅差点没被气得七窍生烟。
少年双臂环胸,问道:“既然天曹郡张氏这么牛气哄哄的,为何不干脆荡平那座合欢山,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也是莫大功德一桩。”
白茅嗤笑道:“你既然江湖经验丰富,还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少年说道:“不耻下问。”
白茅揉了揉眉心,犹豫要不要撇下这个小王八蛋,跟那姓柳的撑伞女鬼一起走。
少年从袖中摸出一只油纸包,打开之后,是香气弥漫的酱肉,不是老字号铺子没这手艺,他摊开手掌,递给身边的白府主。
“好意心领了。”
白茅笑了笑,伸手推回去,“只是人鬼殊途,暂时吃不了这个。”
等到跻身了洞府境,成为中五境的一方鬼王了,想必就可以恢复口舌之欲。
只是听说。
做人是头一遭,做鬼不更是?
走在山路最前边的张雨脚和金缕,对于最后边草鞋少年和那头鬼物的对话,其实清晰可闻,光凭她的四境修为是做不到的,只是她有一张师尊赐下的玄妙符箓,祭出之后,极为隐蔽,能够让她听清楚方圆一里之内的细微声响。
张雨脚以心声说道:“这个不知来历的少年,是个武夫,或三境或四境,就他的年龄来说,相当不俗了,而且他其实还是一个半吊子的阵师,虽说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山上阵师,但是会几手无需动用灵气的奇门布阵之法,先前在泼墨峰山顶那边,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地上有几截枯枝,方位极有讲究,你单独对上他,要是不留神,被他偷偷占了先手,一旦被他近身出拳,你可能会吃大亏。”
金缕震惊道:“这家伙会不会是那种驻颜有术的世外高人?”
张雨脚摇摇头,“肯定不是。他体内无丝毫灵气流转,是一位纯粹武夫无疑了。看架势和谈吐,多半与我是差不多的出身。”
都是被大家族相中、栽培。
金缕笑道:“他怎么能跟你比?”
张雨脚脸色淡然道:“只是说出身类似,又没说后天际遇和境界修为。”
金缕突然气愤道:“这合欢山,真是贼胆包天,横行无忌,真以为没有人可以收拾他们吗?等着,迟早有一天,会被师尊带兵剿灭殆尽!”
张雨脚一笑置之。
这些出身太好的谱牒修士,好像总是这般天真幼稚。
合欢山这些年能够在此屹立不倒,底蕴深厚,那些故意展露在表面战力之外,犹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杀手锏,以及在周边青杏国在内四个国家盘根交错的人情关系,所以他们上次能够轻松挡下天曹郡张氏将近三十位练气士的攻伐,甚至他们连合欢山的山脚小镇都没走到,就已经元气大伤,六百里山水路程,两场袭杀,一场光明正大的对阵厮杀,张氏可谓折损严重,所幸除了两位修士战死,其余都是受伤,但是灵器损耗极多,尤其是十数位修士的攻伐、防御本命物都不同程度破损,光是战后修缮、炼物的补偿,张氏事后召开家族祠堂议事,粗略算了一笔账,足足七十二颗谷雨钱!事实证明,天曹郡张氏还是太小觑一座原本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和散兵游勇的合欢山了。
要知道张氏仙师在这拨参与围剿合欢山的练气士当中,光是中五境练气士就有六位,其中还有两位前辈是家族极其倚重的供奉和客卿,皆是金丹地仙,一位还是成名已久的符箓真人,有那撒豆成兵的神通,结果与合欢山的三场交手当中,老神仙用掉了将近三百张不同品秩的符箓。
亏得天曹郡张氏有一位金身境武夫坐镇战场,否则想要捞个勉强能算全身而退的结果都难。
方才那个李梃,绰号李员外,生前是个富甲一方的豪绅巨贾,死后不知怎么就成了合欢山两座淫祠之一的山神,既然是淫祠神灵,如今自然就没有山水官场的谱牒品秩可言了。
若是在大渎以北,李梃这种不入流的山神,哪敢如此占山立祠,找死吗?大骊朝廷曾经立碑一洲群山之巅,岂是闹着玩的?
当年一洲版图之上,多少藩属小国的淫祠被大骊朝廷禁绝?可不是几十几百,而是破千,甚至有说两千座也有说三千的。
问题是大渎以南,如今都不归大骊朝廷了,各路山精-水怪,魑魅魍魉就一股脑儿冒出来,绕开南边云霄王朝那种国力雄厚的地界,拣选那些练气士和仙府寥寥的小国,尤其是当年祠庙、金身都被大骊铁骑捣毁的那些淫祠神灵,纷纷现世,各找门路,走通关系,在各国州郡建祠庙、重塑神像,与当地官府各取所需,前者赚取人间香火,缝补金身,后者从前者手中捞取真金白银,不然就是聚集在合欢山这类地界,投靠两尊府君。
张雨脚因为出身天曹郡张氏,所以要比金缕知道更多见不得光的内幕,比如投靠合欢山的鬼物、精怪,通过两座山君府的秘密运作和牵线搭桥,一个个成为数国地方上的淫祠神灵,只要给的神仙钱足够多,获得某国朝廷的封正都可以,当然山水谱牒的品秩都会很低,只在本国山水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