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或许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有些心境上的改变同样也可以是一瞬间的事。金红色的魔力凝结出铺天盖地的锁链,冲着已经逐渐变成一棵树的老萨满倾泻而去。斯特兰奇的手腕上环绕着时间魔法的绿色辉光,如果这一击不成的话,他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往复循环,直到找到破解这种魔术的方法。
——然而一切无事发生。
阵法确实成功地运转,对方也彻头彻尾地交付了灵魂,可是却从来没有什么印第安历史上死去的英雄回应这一祈愿,整个空间都伴随着维山帝之剑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而缓缓崩解。啪嗒一声,一滴像是露水的什么东西滴落在斯特兰奇怔忪的手掌当中,再顺着指缝缓缓滑落在地上消失殆尽,就像是最后的不甘化作的泪水。
魔浮斗篷轻轻飘落,重新回归到主人的后背上,整个灵魂池里所有的魂魄都在四散奔逃,失去了魔法阵的约束之后,它们将伴随着原本和身体之间的牵引力回到每一个无故昏迷的纽约市民身体当中。
树冠在风中飒飒摇动,已经不会回应任何信息。斯特兰奇站在树下,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又‘早就知道了’?”
神经外科医生一抬眉毛,表情不算友善。
“呃,说真的,不。我是做好了和无论他召唤出的是什么怪物总之打上一架的准备的。”
卡奥斯难得觉得有些尴尬,他倒退了一步,冲着某个即将爆发的活火山距离远了一些。
而这些距离迅速地被弥补了回去。
“你——”
算了。
斯特兰奇自暴自弃地伸手,擦去对方面颊上一道大概是交战的时候所留下的血痕:“你下次做这种冒进的决定起码跟我商量一声。”
他的声音顿了顿,摆出很不赞同的态度:“而且还带着彼得——彼得就算了,还带着内德。”
“中枢术式就是那小子炸掉的,这个时代的技术有的时候比魔术还好用,毕竟认知干扰能够影响眼睛和大脑但是是阻碍不了红外探测器的……”
空间正在寂静无声地崩解,卡奥斯转头看向身边的至尊法师,对方十根手指全部都带着反复的划痕,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线,就像是压抑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魔法师深吸一口气,开口妥协:“好吧,下次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没有下次。”
斯特兰奇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通用附注:
[1]毁钥系统: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在关键时刻能够能够自我破坏不留下可用数据给别人的系统。
现行的军用飞机上大多搭载毁钥系统。
我区也有一例病例了,然而并不方脏,继续宅着。
我是谁?
我是一名萨满。
卡奥斯站在旷野之上,手心里握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木制长杖,额角和耳鬓都缀着层层叠叠的翎羽。不同色泽的羽毛是印第安人区分等级的风向标,按照这一头装饰品的鲜艳色泽,他大概能猜到自己应该地位不低。
可以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个荒唐的梦境。
美利坚的炮火像雨点一样密集地袭来,而他的身后,站着整个部族的妇孺和老人。从地面而生的荆棘无法拦住现代化的作战部队,茂密的丛林也不再是印第安人可以安稳生活的避难所,无数的人死去,血与泪成为了新生孩童们的歌谣,而他们甚至绝大多数都活不到成年的那一天。
他知道如何徒手鞣制弓箭,知道如何在危险的时候生起火堆,如何猎捕动物,剥去它们的皮以供使用和穿着。千年传承的知识在现代的工业体系之下一触即溃,只剩下这点神秘还足矣苟延残喘。
他看上去很年轻,但这具身体能够承载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无数次的战役里他掩护着自己的族裔一退再退,但或许今天就是最后。卡奥斯看到“自己”举起木杖,深红色的魔力逐渐弥散开来,像是献祭了鲜血所点染而成的雾气。
力量灼痛着血管,带来四肢百骸的烧灼感,但萨满看上如仿若浑然不觉。魔力可以掠夺敌人的生命,但这种魔力同样也过度地消耗着自身,他并不是个天赋有多强的萨满,只不过靠着某一次的祈祷,某一瞬间的觉悟,某个无法反悔的契约和某个不知名存在所降下的力量,侥幸地带着自己的族裔们苟活至今。
他知道这代价,并且或许今天就是支付代价的那一天,不过这不算什么,他的才能原本就不足以支撑他坚持如此之久,能够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是竭尽所能,包括献祭自己死后的灵魂。身后还有神色灼灼的少年想要站在身边一同留守,但深红色的魔力阻隔成无法逾越的墙壁,将对方拦在了后方。
“……!!”
大颗的泪水从年轻的面庞当中滚落了下来,梦境当中的信息经过了大量压缩,卡奥斯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些什么,总而言之,面颊上涂着白色斑痕的少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转身离开,边跑还一边不甘心地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