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克劳利的提醒,洛基的故事,梅林的说辞,以及费尔南多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这些都指向了同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仿佛自己再向前多走上那么几步,就能够察觉到关于这个人背后的巨大秘密。
“泛用的材料大概就是甘蔗或者是甜菜根,不过辅助的部分就全部都是蕴含魔力的药剂了,而且需要进行非常复杂的内部结构调整。”
费尔南多想了想,噼里啪啦地报出来一连串生僻的药草名字:“做好了以后需要放置在地脉丰沛的地方很多年,才会生出解毒的效果[1]。”
“需要多少年?”
斯特兰奇又问道。
“这一脉巫师的寿命都比大多数人类要长个两三倍,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罐魔药也需要封存十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够启用。”
费尔南多回忆道:“而且虽然主材料都是那种拆分来吃都很好吃的东西,但是在一个陶土罐子里闷上十年以后,味道会非常的可怕……”
所以才会被误解成为是什么危险品吧,费尔南多最后微微阖上眼睛,抱怨道。
巫师和女巫们取出了自己典藏多年的万用药,但用于解毒的魔药也无法对抗细菌感染,在这种情况下,被疾病和求生欲反复摧折神经的普通人只会陷入更加强烈的疯狂,他们会认为这是恶魔带来的诅咒,而这些身怀异术的家伙们就是恶魔的走狗和爪牙。
斯特兰奇将红发的魔法师又往怀里拢了拢,尽可能地不去触碰那根骨折的左手臂,魔浮斗篷均匀地覆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血ye的流逝会带走体温,费尔南多对于这样的做法全然赞同,甚至还非常适应地自己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让斯特兰奇顿时有一种自己怀里摊着什么大型野生动物的错觉。
救援已经在赶往南极的路上,“珍稀野生动物”鼻翼翕动着,呼吸险而又险地擦着斯特兰奇的脖子。所以这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的吗——斯特兰奇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拨开那些红色的头发,心情复杂地想道。费尔南多所背诵出来的药材和他曾经亲历过的梦境完全一致,梦境中的金发青年在黑死病肆虐期间所使用的药材,确实就是这种用于解毒的蜜剂。
但梦中出现的那个魔术师——最终接纳了混沌魔法的那一位,长相和费尔南多相去甚远,除却发色之外,还有着雀斑、面部骨骼之类的差异。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才对……为了防止在醒来之后的几分钟之内就记忆消退,斯特兰奇当时下意识的做法就是临时复制并保存了自己的那段梦境,但是无论怎样反复比对斟酌,都只能够得出结论,那只不过是一个在黑死病时期生活过的寻常魔术师,无论是天赋还是水准都是中庸程度,和费尔南多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截然不同。
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两种,其一是程序性记忆,比如哪怕因为车祸或者头部受创而失去记忆的人,在面对一辆自行车的时候仍旧可以顺畅地骑行——只要他自己曾经学会过骑单车这项技能;而另一种记忆是陈述性记忆,往往会在大脑的海马体受到伤害之后消失殆尽。
关于神秘学的知识和能够施展出来的魔术应该是前者,而关于自身的信息通常是后者。迄今为止和费尔南多相关的记忆都显得太过庞杂,就斯特兰奇目前所整理出来的内容来看,这些记忆包含了五百年前的喜马拉雅山南麓与古一法师的会面,黑死病时期的瘟疫医生,熟知美洲传统萨满术式的魔术师以及更多他自己所欠缺了解的内容。
第一条和第三条暂且不谈,倘若也不考虑过去这个世界上的交通不便……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种魔药的制作方法是那么泛用的、乃至于如此巧合的让两名跨越时代的魔法师都同时能够掌握的东西吗
这个答案简直让人不敢细想,就在斯特兰奇觉得自己可能要陷入某种驳论一般的猜想当中时,他发现自己的外袍又被轻轻地拽了拽。
“呃……怎么了?”
他赶紧又打断自己的思路低下头,两张脸的距离近得让人想要下意识地缩脖子:“你还想喝水吗?”
对方摇了摇头,抬起下颌:“留用基础运转和恢复体力用的魔力,现在的储量还不够,我还需要一些。”
斯特兰奇:“……”
说真的,全纽约最炙手可热的神经外科医生,两个博士学位的获得者,现至尊法师史蒂芬·斯特兰奇本人,在这一刻确实天人交战了一番。
他在乘人之危,在卑劣地用别的想法去对待这份原本由古一所见证的魔法契约。就好像是地狱熊熊燃烧的不灭黑火也根植在了自己的灵魂里,但执掌着维山帝白魔法的自己更能够确认的是,他不曾被任何鄙陋险恶的生物所寄生过,一切的想法都出自自己本身。
仿佛被什么攫住心脏,又仿佛吃下了什么苦涩难咽的慢性毒药。
等了半响没见对方动作,费尔南多疑惑地问道:“你魔力不够了?”
但是应该不至于……这家伙不是联通着维山帝的吗?
古一曾经带着温和的神色,在生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