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没辙了,“得得得,我说不过你们,我只知道外头都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不是趁着在位上,给儿女多捞点东西,两袖清风还能清史留名咋地。”
“反正我爹那头的主意让你娘家不用打,没用的,省得开完口被我爹撅回去,亲戚脸上不好看。”儿子也是个倔脾气。
儿媳妇气得放下“啪”一下放下筷子,“是是是,你们家都清高,我们家都市侩,行了吧。”
老婆生气了,他不敢再说,但脸色却没有一点松动。
黄会长和儿女分开住,儿子单位有房,女儿嫁了人,老俩口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隔壁左右都是以前的老同事。
“老李来了。”黄会长开了门,一看是老李,赶紧让进屋,“我听说你爱人出院了?”
“托你的福,早就出院了,来了几回,你都不在,这不是来谢谢你吗?”
“谢我干什么,钱也不是我给的。”黄会长笑完之后,正色道:“你的欠条我可给人家了。”
老李若不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脾气,怕是要气得拂袖而起,“知道了,我不能赖帐。”
说着把手里的酒瓶子放到桌上,“这不是来找你喝一杯吗?不欢迎拉倒。”
“等等,谁说不欢迎了,喝酒能不欢迎吗?”黄会长哈哈大笑,拉着老李坐下,让老伴多炒两个下酒菜。
“我前段时间学校医院两头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扭个头听说你退休了,再一扭头你就跑了个没影。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一下子退休,忽然一下子成为会长,又忽然一下子好多人上门巴结你。”
“嗨,还不是几个学生看得起,本来我教我的书,懒得掺和他们那些破事。结果学生捐了笔钱,为了怎么个用法,恨不得逼死我,那叫一个闹心。”黄会长摆摆手表示不值一提。
最搞笑的是,自己回来销假,准备提退休的事,结果丁校长先提起来,一口一句要以身作则,高风亮节,好像他不退休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成了尸位素餐之人。
他果断写了申请,连上交带批准,三天就办下来,生怕他反悔一样。
办好手续他一天没耽误,直接进山去建学校,真正是富在深山有远亲呐,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也能找来。又是一口一个,这件事交给他们办就好,省得他一把年纪受累吃不消。
等知道他成了管理百万善款的慈善基金会的会长,个个都忽悠他把钱捐出来,保证给他把学校做的漂漂亮亮,还给他的基金会上电视上报纸,证书奖状锦旗样样都准备齐全。
丁校长低三下四来求他原谅,其实黄会长忙起来之后,压根都快把这些人给忘了。
“好在闹心的事过了,我这个人什么脾气,认识的人都知道。倔了一辈子,改不了了。就这样吧,趁着还能动弹,给教育事业添块砖加块瓦。”
“局里还是有认真做事的。”
黄会长笑了,“我以前不认真做事吗?你不认真做事吗?哪个单位都有认真做事的,也有靠关系吃闲饭的,还有无事搅三分的。我是怕了他们了,苦点累点我自己做事,舒心一点是真的。”
舒雨接到黄会长的电话时,知道学校已经建好,老师和学生都搬到了新校舍。原本奠基的时候想请她来,但舒雨把这个荣誉让给了黄会长。
“严格按你的要求来,餐费我会严格把握,也会经常去视察。学校的质量你放心,我都是看着他们下的料。”
“您做事,我肯定放心的,您适当再招几个人,帮您跑跑腿什么的,不能凡事都自己顶在前头。毕竟后头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不争一时长短,图的是长长久久。”舒雨已经听说黄会长的拼劲了,基金会里也有工厂这边自愿过去的员工,会经常跟她联系。
“你放心,该招我会招的,现在的人手够用,大家干劲十足,觉悟也很高。”黄会长说起工作就没完,又谈了自己的想法。
舒雨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大力支持,做他坚强的后盾。
胡同里,路英正在接待朋友左盈,讨论今年的生意一下子变得难做许多。许多人都在抱怨,不少人直接破产,也不乏有人羡慕她,说是做教辅书好,不管什么年景孩子都是要读书的。
殊不知,路英今年才是最难的,剥离三产的红头文件如同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下来。带来一片鬼哭狼嚎,大部分人都在想怎么躲过去。并且幻想着,这份文件可以无疾而终。
但再三的警告之下,不少人意识到,上头是动真格的。大型国营企业,权势极重仗着有人撑腰的单位,可以装作没看见,或是嘴里答应着,却毫无行动。
其他单位路英不知道,但自己这间中学铁定是扛不住的。
左盈就是自己这间出版社所在的中学校长的爱人,校长和左盈夫妻,再加上她,他们仨以前都是同学。这俩个结了婚,一个当校长,一个当普通老师。也是他们接纳了路英,让路英承包中学的出版社,闯出一片天地来。
寒暄之后才入正题,左盈沮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