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幼稚,又恰恰使他和完美成熟的黎衍成拉开更多距离。
多么令人气恼——连情场上的所谓较量,都不过是他的独角戏。
他的一切动作,一切自以为是在迎战的举动,都显得拙劣而且欠缺智慧;
而与他对垒的另一方却根本无法察觉这场战斗的存在就已经能够获得胜利,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沮丧了。
谢朗握着筷子。
他显然也对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事一无所知,只是脸上果然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有点苦恼的表情。
“好。”
但他最终还是这么说:“我陪你。”
《生祭》上
黎江也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正在网上挑片子看,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或许是因为每次也都是差不多的话。
只是这次是热水器出了毛病,黎江也答应了明天就过去看看。妈妈没挂,果然又开始和他絮絮叨叨聊起大哥在国外又得了什么奖,又录了什么歌。
但奇怪的是,明明都能把大哥那边的事都说得这么事无巨细了,偏偏又要反复地嘱咐他:和你大哥联系时,你要记得叫他有空的时候多给家里来电话——惦着他呢。
妈妈没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黎江也就没提。
其实忘也不会全然忘了,大约过阵子也能忽然想起来,到时候再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只是有些讽刺的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哥依然是妈妈的全部惦念,是光鲜和骄傲的象征,是她嘴上心里都离不开的那个儿子。
而他近在咫尺,妈妈最先想起来和他说的话却是热水器打不着火了。
庸常的家庭生活中那种细细密密的不公,其实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黎江也本来是单手拿着手机在听,但终于还是把手机转而用肩膀夹着,一边 “嗯、嗯”,一边开始双手打字忙自己的。
……
黎江也最后挑了一部泰国刚上映的《生祭》,从名字就吐露着一股邪性,放映的时间档也放在很应景的深夜。
本来还只是赌气的提议,但看了会网上的影评都在说什么让人看了感觉极为不适、毛骨悚然睡不着觉什么的,黎江也倒真的期待起来了。
他好像天生就胆子很大,看了多么恐怖的电影也只觉得刺激,从来都不害怕。
倒是高中的时候黎衍成和他一块去看过丧尸片,结果看到一半就出去了,非常受不了地说“看了只觉得反胃,什么别的感觉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
大哥不喜欢看黎江也根本不意外,但是他却一直都记得那次谢朗没和他们一起去,只是在黎衍成后来问他“喜不喜欢看这种片子”的时候,摇头简单地答了一句“不喜欢”。
于是他连一句“可我喜欢啊”都没有说出口。
是那样的,从小到大,大哥的喜好、大哥的审美,大哥的一切都是天然正确的。
那时候的他,从没有试图正面挑战过大哥,哪怕只是看不看恐怖片这么微小的一件事。
瞧他多记仇啊——
谢朗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不喜欢”,可他却记了这么好多年。
他或许就是没有黎衍成磊落,一颗心仿佛天生有褶皱,褶皱里藏了许多这样的灰尘,真的很不讨喜。
黎江也一边想一边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面孔,他的手指在左眉骨那的两个小小孔洞处抚摸了半晌,那里没有被眉钉贯穿的感觉有点空虚。
“好了吗?”
谢朗站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马上!”
黎江也抬起头,他看着镜子,而谢朗凝视着镜子里的他的脸,这有些微妙的在镜子里的对视使他不由又莫名地紧张了一下。
于是最终也就真的什么也没戴,就这样有点急匆匆地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等下。”
谢朗忽然拉住了他。
说是拉,其实更像是揽住了他的腰。
黎江也微微屏住呼吸,但还是抬起头,像是在接受着谢朗的某种审视和检阅。
他的脸干净到纯粹,什么饰物也没有,就连白皙的耳垂上也是空空荡荡的,和平时的他多么不一样。
谢朗看了一会才放开他,低声问:“穿这么少,不冷?”
黎江也从小就很爱美,所以也总是很会打扮。
上面是领口宽大、松松垮垮的白毛衣,下面就配了修身的深灰色窄脚裤。
虽然是秋天,可是锁骨和脚踝这两处最Jing致纤细的部位都露在外面。
只是奇怪的是,他之前明明是在看黎江也的脸,可开口的时候却说的是衣着。
“这是毛衣。”黎江也跟着谢朗一起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嘟囔着:“只是领子大而已……诶?怎么车不一样了。”
“早上出门买菜时让司机来帮忙换了一下。”谢朗说:“这几天我自己开车,那台……”
他顿了一下,好像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不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