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的笑容仿佛被烟雾萦绕,再次幽暗神秘得像是一尊神像,像是在问,却又不像是需要答案:“毕竟你可不太看得起、也不太喜欢那件事的,对吧?怎么变了呢?”
谢朗什么也没有再说,他转身离开了淮庭。
……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衍成做爱。”
闪电的光,刺眼得像是天罚,将人内心深处的所有的罪恶全部劈开。
“从来没想过。”
谢朗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黎江也有些茫然:“可你……”
可你明明喜欢黎衍成。
车窗上,大雨像水波一样向谜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谢朗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晦涩:“我对衍成,我们之间……小也,我们的关系里没有那种东西。”
他说“那种东西”。
像在说什么令人憎厌的事务。
可那种东西。
那种关系,却是他们的……
明明大雨被隔绝车外,可黎江也却感觉耳边轰隆隆作响。
“什么意思?”他喃喃地问。
“我和衍成,我们的关系是崇高的、干净的。”谢朗的面孔重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像柏拉图理想中的那样,没有那种东西。”
“朗哥……”
黎江也感觉天旋地转:“那……我们呢?”
他望着谢朗的眼睛,漆黑的、狭长的,像是永夜一般。
他忽然明白了。
他们之间有那种东西。
肮脏的,与崇高的一切定义为之相反的、谢朗所厌恶的——
而他却称之为做爱的事。
原来他从一开始,在以那样的方式去接近谢朗、去爱着谢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那一瞬间,像是有闪电从黎江也身上生生劈过,将他开膛破肚。
替身不替身的,再也不重要了。
谢朗没有让他去认。
但谢朗直接动手杀死了他。
《只是因为我爱你》
那我们呢?
“朗哥,我们呢?”
黎江也的声音打颤得厉害,他坐在车里,却如同置身于暴风雨之中。
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法回头了。
哪怕他明知道前面就是万丈地狱,还是执拗地问了出来:“你觉得……我们是肮脏的关系吗?”
谢朗沉默地看着黎江也的嘴唇。
有些奇怪的是,那已经是多么紧要的一刻,如同电闪雷鸣、金戈交鸣。
可在那一刻,他的目光却似乎全然看不到别处,只是专注地望着那里——
黎江也颤抖着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他竟然走神了。
“小也,生日快乐。”
谢朗想起来黎江也生日的那天晚上,他曾经非常地、非常地想要想要亲他,于是便那么做了。
黎江也有柔软饱满的嘴唇,唇峰线条清晰,很漂亮的,笑起来时唇珠会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像在索吻。
因此亲他的时候,像吻一朵下雨前shi透了的云。
他总会想和他发生更多的事,因此时常感到自己贪婪。
谢朗忽然一个激灵:“我们……”
他们是肮脏的关系吗?
虚空之中,仿佛有无形的鞭子“啪”地对着他当头抽了下来。
就像黎衍成问他的时候,“你和黎江也上床了,对吧”,那根鞭子也曾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那些他一直想要逃避的拷问,终于被问了出来。
“小也,我会对你有欲望。好像旋涡,一旦陷进去,以后越想摆脱,就越没办法摆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朗甚至几乎能感觉到有如实质的鞭挞就在他背后,他皮开rou绽。
痛得他想要忏悔——
这三年,他的的确确沉迷于和黎江也的关系。
黎衍成恰恰说破了这一点。
完美,来自于绝对的自律、自我反省与洁身自好。
而他渐渐与他曾经信奉的一切背道而驰。
他没能超越的rou欲,他没能践行的自律,他没能做到的——和小也有崇高的,因而永恒的连接。
“我觉得肮脏,并且……”谢朗不得不停顿了良久,终于哑声道:“软弱、罪恶。”
黎江也怔住了。
从谢朗口中吐出的每一个词原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那一瞬间,他从谢朗的脸上,几乎能读到一种恨意。
是啊,他明明知道谢朗是永远不会说谎的,所以每个字、每个词都是他求来的。
“朗哥,三年了……”
黎江也抖得厉害,可那其实已经不太是害怕了。
像是喉咙里灌满了血沫子,每一个字从嘴巴里吐出来,都冒着一股血腥味:“你是不是其实恨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