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掩住口鼻,只是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迎面吹来的风依然像刀子一般割人,这样冒雪前进,帽檐上也很快堆积起了细小的冰棱。
下一座城池距离这里还有一日的路程,只是骑马过去速度会更快,只是风雪阻碍,让路程变得更加漫长,也更加危险。
他们不可能连夜赶路,半途还是要找地方停下。
月重阙握着缰绳,骑在马背上,回想着方才那封密信中写着的消息。
应天帝身上的蛊毒发作,陷入昏迷。
这消息对外封锁,北周使团如今已经在使馆中等了几日,而自从脱离一品阁就不知去向的贤王正在回皇都的路上。
月重阙抿着唇——显然,他找不到贤王,但应天帝跟大巫医却一直跟贤王有联络。
现在应天帝昏迷不醒,将贤王召回皇都的应该就是大巫医了。
他在这个时候把贤王叫回来,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应天帝等不到自己过去就驾崩,那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贤王还可以顶替他的位置,扮作他来稳定局势。
信使出发已有三日,后面又有什么变化,自己收到的这封密信上也不会体现。
应天帝现在生死未卜,哪怕持有定海珠的谢易行人就在皇都之中,可是消息要对所有人封锁,他也不可能拿出定海珠来救应天帝。
容嫣……容嫣是在皇都里,在应天帝身边。
可是等到情况危急之时,贤王跟大巫医也不可能要做的事告诉她。
若自己不能够及时赶回去,那应天帝的死就是注定的了。
“驾!”
他猛地一扬鞭,驱使着跨下骏马加快速度在雪中奔跑。
他预料不到应天帝会在这个时候倒下,也预料不到宝意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逃脱,而且还消失得这么彻底。
现在他手上虽然没有了人质,但是身在皇都的谢易行不会知道这件事。
等去到皇都之后,月重阙依然可以以宝意为筹码同他谈判。
先把定海珠弄到手,其他再说。
“驾——!”
一匹匹快马在雪中飞驰而过,于黑夜中与风雪中化作雪原上的一点点黑影。
他们会一路换马,不会停下休息,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
城外,一辆马车停在雪地里。
马车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车轮子也有四分之一没在了雪中。
那停留在这里的两人在风雪中望着桑情与影七逃离的方向,同之前一样,没有等到有人回来。
而再看向城门的方向,城门已经关了,只剩下守城的军卫在城墙上点燃的风灯还在黑暗中摇曳着火光。
两人等在这里,感到已经快要被冻僵了。
他们回到马车上缩着脖子,用力地搓着双手。
其中一人问道:“桑情大人追着那一位去,应当很快回来才是,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下去吗?”
一直在这里等,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阁主向他们下留在这里的命令,也是基于认为桑情大人很快会回来,要她留在这里主持大局,调遣人马搜寻不知去了何处的北周郡主。
另一人跺着脚,沉思许久,开口道:“桑情大人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怕是那影卫狡猾。”
他没有说桑情是遭遇意外,在他眼中,他们一品阁的高手不可能折在那北周的影卫手上,她会被拖着不能回来,但迟早会再出现。
先前发问的那人说道:“你的意思是……”
“先进城。”他果断地道,“主上要我们留下来搜寻这北周郡主的下落,就算桑情大人不回来,你我也要完成主上的命令。”
“好。”坐在他对面的人听到这话立刻一点头,对他说道,“我出去赶马车,你就在这里面等着。”
说完他就推开了马车门,又来到了外面。
这个被留在车厢里的人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呼喝声,感到在这雪地里停留了许久的马车又再次动了起来。
这微微的摇晃中,他吊着目光将这个车厢又在彻彻底底地看了一遍,甚至伸手翻了翻铺在床榻上的轻暖狐裘,意图找到马车里的人逃出去的路径。
可是他将这里面的一切都仔细地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被挖空的地方,能从这里出去的依然是旁边的两扇窗跟马车门。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车窗跟车门都被守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逃出去——真是见了鬼了。
马车奔跑了一阵,很快在城门外停了下来。
迷茫的风雪中,城门再次开启,放了这辆持着特殊腰牌的马车进来。
外面大雪茫茫一片,雪云挡住了天幕,今夜没有月光,四野都显得黑暗。
在群山深处,呼啸的风雪中夹着狼啸,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在雪地上掠过,跑在前面的那人每一步落下都会在地上留下血迹,但是被风雪一吹,很快就没了任何颜色。
桑情紧紧地缀着前面那个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