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林鹭转身看着白衣少年正扶着旁边漆黑,月色照不到的墙壁,抬眸朝她粲然一笑。
林鹭见着这宛若天真烂漫的笑容却心中打颤。
不仅仅是祝如疏从未如此唤过她。
还有,她看见了少年手中握着一柄生锈的匕首,那常年被抛之暗处的匕首似乎见了这冷冽的月色多了几分往日的光泽。
似乎下一刻就要刺向她的胸口。
林鹭似乎提前预见了那血ye喷涌的景象。
她的血,似乎也会溅到少年苍白的脸庞上。
心悦
夜色寂静极了, 只有那枯井宛若盈着一汪清亮的月色, 犹如粼粼水光浮于表面。
林鹭站在台阶之上,她脚下虚浮,颤巍巍隔着几分朦胧的月色,正盯着站在那两层宫门台阶之下的祝如疏, 以及, 他手中握着的,锈迹斑斑的匕首。
少女紧张地扣紧指尖, 心怦怦直跳,在暗处冷不丁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脚下往后一挪, 竟不知踩着地面雪绒之上露出的点点枯枝,吱呀一声响。
冷清泛白的月色紧绕着少年半张苍白如玉的脸庞, 他手中紧握的匕首堪堪扬起, 那粼粼冷光,似乎折碎了打在少女眼眸上, 闪得她眼眸一闭。
祝如疏得指骨分明,指尖苍白, 握着那肮脏生锈的匕首, 像是握住了何种秽物,折煞了神明。
那地面的枯枝一响, 眼前的少年勾起眼尾, 露出一个格外好看的笑容,他头歪着,好似目睹了何种有趣的场景,便又唤了一声。
“小鹭。”
二字在他齿贝之间流转开, 宛若被细细品味后咬碎吞咽, 他声音微冷, 却唤她时隐隐含着笑意,这般有些异样冲突却又不违和的诡异之感,让林鹭心中不适。
她又抬脚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支撑着自己尴尬笑道。
“啊哈…哈哈哈师兄也找来这处了?”
她全然忽视了祝如疏口中的那声“小鹭。”
林鹭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
“方才我听见师妹在同何人说话,怎得不见人?”
祝如疏凑近了两步,他手中的匕首仍然未曾放下过。
林鹭装作不知:“师兄听错了,我方才…哈哈……害怕、害怕得自言自语呢,哪儿来的什么人。”
这片区域按理来说是她同祝如疏搜寻之处,男女主角在另外一般,便不可能在此处碰上他们。
二人之间只有两步之遥,祝如疏若有若无般手中的匕首抬高了些。
“是吗……?”
他笑。
“师妹应当知晓,我听力向来极好。”
林鹭自然知晓,祝如疏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若是他听见了,那便就是真的是有人在说话。
林鹭盯着那离她又近了些的匕首,她甚至能看到匕首上清晰的锈迹,看到那上面干涸的血迹,她屏住呼吸,心中蓦然一紧。
“师……师兄,可以将这匕首放下吗…我有些喘不上气了…”
少年动作一顿,那绯红蝴蝶翩然若舞,好似要飞过林鹭的头顶,那匕首随着少年动作,也比划上林鹭的脸颊。
祝如疏浑身上下,冒雪而来的薄凉冷意扑面而来,林鹭一抬眼,便见着少年放大好多倍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他身上裹着冷气,还有松香,林鹭的心一瞬间便上窜下跳得紧。
“可是这个?”
林鹭倒吸口气。
少年又问她。
“所以方才小露在同谁说话?”
祝如疏咬着“小鹭”二字时,结霜得眉眼淡上许多,还敛上些和煦的笑意,他问出此言,甚至还含着些难得得诱哄之意,连刀刃都未曾触及少女半分。
林鹭仍然死咬着唇瓣。
“没有谁…”
夜半森然、寂静,那兰香殿的枯树枝头,皮毛油亮的黑乌鸦栖于其上,他乘着泠然月色,双眸暗黑冷酷,在如此雪夜中,鸦雀竟拉出两声绵长的叫声。
“哑——”
嘶鸣声划破天际。
林鹭被突如其来的乌鸦叫吓得一脚,踩着那枝桠,滑倒在地上,却被不知何物扶住了。
她心中深觉不详,缓缓回眸,只见自己那衣裳的绯色袖口正扬在井口摇摇欲坠,而她的手背正倚靠着井边的石檐之上,林鹭倒吸一口气。
她nainai的。
她不知何时退到这井口边上的。
大概是眼前的祝如疏让她过于害怕,导致她已然忘却身处何处了。
井檐之上爬满了青苔,那深浅交叠蹒跚在井口处,犹如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预备将人吞下去。
脏了林鹭昨日新买的衣裳袖口,留下一片shi润的土壤污渍和青苔。
林鹭心中一颤,再抬眼看着祝如疏。
少年的神色不知何时隐隐带着些兴奋,正死死盯着她。
他缓缓倾身而下,身影顺着月色将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