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呼呼的吹着,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整个北地的温度在这一晚降至了最低点,处处一片严寒。
长安城外二十里的南大营,营地中灯火黯淡,旌旗猎猎作响,颇有几分孤寂凄凉之感,营口处一个小队的士兵正在执勤,几人生了个篝火,一边烤着火一边聊天胡侃。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你们说王爷为何迟迟不肯出兵?现在大都只有咱们王爷手上有兵马,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做那宝座。”
“你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乱说。”另外一人嘿嘿笑着提醒道。
“怕什么,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整个营地的兄弟都是这么说的,你们敢说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众人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接话。
“好了,咱们当兵的只管遵从军令,不要随便议论上面的人怎么想,对了,我倒听说了另外一个消息,你们知道么,传说大汗是被活活气死的。”
“什么,大汗是被气死的?谁干的?”
“不是谁干的,是大汗二次兵败襄阳城,受不了这个打击,接到消息之后没多久就驾崩了。”
“二次兵败襄阳城?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岂止是你,我们整个军营里除了王爷,又有谁能知道这件事,我也是正好有个亲戚死里逃生,回来后告诉我的,听说大汗回朝后跟咱们王爷借了五万兵马,加上大汗本部的十万亲兵,秘密借道金国偷袭襄阳城,结果全军覆没。”
“什么,全军覆没!”众人均是大惊失色,跟着脸色全都变得苍白无血,“那岂不是说,咱们大元除了王爷手上这点兵马,边关是一兵一卒都没有了?”
“谁说不是呢,只怕那些南朝人很快就要举兵来攻了。”
“怕什么,南朝人打仗最是怕死,就算他来一百万也顶不了什么事,一冲就散了。”
“照你这么说,襄阳城怎么会败?”
“呃……”
“行了行了,大家别妄自议论,不管怎么样自有上面的人决断,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众士兵登时沉默下来,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士气一下衰落到了极点。
……
与此同时,大营中心最大的一座帐篷中,忽必烈和刘秉忠相对而坐,周围摆满了火炉,两人双手拢在袖中,均是沉默不语。
过得片刻,忽必烈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深意的说道,“今年的天气可比去年冷多了,草原上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刘秉忠脸色微变,“王爷的意思是,退?”
忽必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苦笑道,“这一退,大元怕是要倒退十几年,呵呵,大汗还真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谁也不想去做这个千古罪人,昔日梦寐以求的宝座现在反倒成了烫手山芋,想想都觉得可笑。”
刘秉忠脸色变幻一阵,微笑道,“其实情况也不像王爷想的那样糟糕,如果要退,大元在草原和西域根基雄厚,只需几年时间休养生息,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如果不退,咱们据城而守也能争取一些时间,只等西域那边谈妥,未必不能守住眼下的地盘。”
忽必烈沉yin一会儿,缓缓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草原和西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早就被瓜分殆尽了,咱们退回去只有仰人鼻息的份,至于你说的据城而守也是守不住的,连年征战加上老八横征暴敛这么多年,百姓苦不堪言,如果强行守城,只会逼得百姓造反,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大元治下的好几个州县已是蠢蠢欲动,随时有可能造反,这种时候还怎么强守。”
刘秉忠听后一阵默然,良久才叹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八王爷若能听王爷的,整饬吏治,善待治下百姓,今日何至于此。”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汗对他早有不满,但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开疆拓土,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致于今日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那四大汗国方面……”
“没用的,那边也不是一条心,以前大汗在还好,大汗一死,他们没有马上打起来就算不错了,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对大汗动手的原因。”
“唉,不管是退是守,王爷都要早做决断啊,那慕容复南下之后,一定会立刻派兵来攻的。”
“本王何尝不知,但本王现在的处境,就像被架到了一座孤崖上,无论进退都是万丈深渊,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在下倒有一计,王爷或许可以采纳。”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忽必烈和刘秉忠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登时面色大变,脱口惊呼道,“慕容复!”
殿门口虚空波动一闪,跟着一道白影渐渐浮现出来,白衣飘飘,腰间挎着一柄古朴长剑,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不是慕容复又是谁。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搭在剑柄上,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
忽必烈心中惊疑不定,但还是起身笑脸相迎,“原来是慕容公子大驾光临,小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