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静得很,天下黑后便再没了一丝儿的风。
她松开头发?,从墙角的架子?上抱下五弦阮,隔着那层包布,指尖摁在琴弦的位置。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
孟元元看去?屋门,等?了一会儿,那声音才重新响起。是东厢里,兴安敲着铜盆给人家讲书。她看了看桌上的烛火,终是放下阮咸,过?去?吹熄了蜡烛。
翌日。
推开屋门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看样子?是将天明时才下的,地?上只薄薄的一层。
孟元元走到院中,习惯的往西?耳房看了眼。自然,那窗口上仍是空荡荡的。
倒是正屋里的地?上,准备了些东西?。大概就是贺勘让人准备的,给卓家带的礼物?。
孟元元只瞅了一眼,压根里就没想带什么东西?过?去?,他们扣着自己?的东西?还未还回来哩。算起来,当年母亲给卓家的银钱也不少。
头晌,用过?朝食,她去?了一趟刘四婶那儿。刘四婶在街坊中人缘儿好,能听到不少消息,孟元元想,万一就能听到点儿关于秦尤的。
到了过?晌,她才动身去?卓家。兴安想跟着,被她拒绝。
有些事,她不想被外?人知道。
此时,雪已经慢慢下大,飘飘扬扬的簌簌落着,没一会儿就会落满肩头。
这样的天气,估计在林场的贺勘,应该是下不了山了罢。
卓家在县城的西?面,与秦家正好是一东一西?。本来一路走着会很冷,可是双臂很是温暖,因为她带上了那副兔毛皮子?臂套,防寒压风。
到了卓家时,面无表情的婆子?开了门,见到外?面站着的女子?,便将门大敞开。
时隔许久,孟元元终于又踏进了这座院子?。
“老爷出去?了,娘子?随我去?见夫人罢。”婆子?走在后面跟着。
卓家是一处两出的院子?,孟元元经过?前院儿,径直穿过?垂花门,进到了内院儿。
院子?的西?南角是一间暖阁,木氏正在这里喝茶。听见门开的声音,倚在榻上的她,懒懒掀了掀眼皮。
“元元回来了?”她扔下手里半小把的瓜子?,慢悠悠坐正身子?,瞧着门边进来的少女。
厚实的门帘放下,孟元元也看清了榻上的木氏:“舅母,是元娘。”
木氏常年不劳作,整个养得白白胖胖,脸上还糊了一层粉,闻言笑了笑:“快坐下,让舅母好好瞧瞧咱们的贺家少夫人。”
说着,她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容中多少有些讨好的意?思。
现在整个红河县都知道,贺勘回来了,还带着孟元元,对人说是他的娘子?。木氏自然也听说了,所以打发?着自己?男人去?了秦家。
孟元元瞧了眼软塌,并没有过?去?,还是站在进门的地?方,淡淡一声拒绝:“不坐了。”
木氏脸上的假笑一僵,心知肚明孟元元来家里的目的。昨日,卓博简回来,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与她,并还问起卓氏当初留下的东西?。
“不坐下来怎么谈话?”她道了声。
见此,孟元元也不想多耽搁,明说道:“舅母可曾将我的箱子?准备好?我今日准备带回去?。”
木氏笑了笑,手指捏上一个瓜子?,惺忪着眼皮:“元元啊,你怎么就当舅母是仇人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她往人身上瞅了眼,嘴角的刻薄不再掩饰:“你说,要不是我当日压下来你的丑事,你能嫁给贺家的大公子??人呢,要知恩图报。”
。
与此同时,山里的秦家林场。
秦老爹当初搭建的木屋,屋顶落上一层雪白,整片林子?显得萧索寂静。
“秦尤应该就在这山里的某处,他没有别的地?方可躲。”周尚从林子?里回来,拍着身上的雪。
木屋的檐下,贺勘站在那儿,望着纷扬的雪:“元娘今日回卓家,我说会去?接她。”
这样的天气,莫名让人生出烦躁,就像是当日在清荷观那般,有些心神不宁。
冬日的山林, 较起别处来,更加冷。
尤其是腊月,林子里不见什么生?机, 有一种别样的萧索。
周尚皱着眉,心里跟着骂了?声鬼天气:“现在不好下山, 咱们先去山腰处的庄子,等明日雪停了?再说。至于?嫂子,家中不是有兴安吗?”
已经是过?晌,下山的路不好走, 即便是赶回县里,怕是已经天黑。
贺勘不语, 眼睛看着深林,仿佛想穿透过?, 看去外面。
不远处, 几个?衙差也略显疲累, 聚在一堆木头前说话。说是来林场清点树木,实则,他们是过?来搜捕秦尤。
就在早上,秦尤刺伤的那个?人, 居然死在家中。本来是一桩赌债的事,如今又加上一桩人命案。
不过?这件事儿?, 贺勘让周尚暂且压了?下来, 并未传扬出去。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