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卿回家之前给二姨太挂了电话,叮嘱她守在流萤身边,原话是任何人来传唤都挡下来,等他回来再说。
二姨太心思一转,在山上能传唤她的,除了自己就是大太太,韩正卿不让大太太见她,能为着什么。
平日里大太太有意拉拢流萤,无非图这丫头年轻,早晚能在老爷跟前吹枕边风,久而久之联手孤立二房,总不能是替老二抢人。
但细细一想,刚进山的时候,韩宏义与流萤就有说有笑的,二姨太心里不免嘀咕。
她猜不出因头,又知道老大紧张这丫头,索性就一直盯着她,原想等老大回来再细细盘问,可她心里长草,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便打听打听,若是这丫头脚踩两条船,她非要活剐了这贱蹄子不可。
迎春自是知道二姨太紧张自己儿子,可她也不能把流萤卖了出去,否则等大少爷回来,自己有没有命在都未尝可知。
她故作沉yin,想了一想,答道,“二少爷与四姨太,当是关系不错,见面倒是不多,总共两三回,二少爷和善,帮过我们的忙。”
二姨太一听便来了Jing神,追问道,“还帮过你们?你们下山时候见过他?”
迎春点了点头,“有一日回来晚了,在街上遇见过二少爷。”
“仔细说说。”
二姨太追问,迎春掂量着措辞。
“那天我们原是去寻一个点心师傅…”
迎春准备毫无重点的从头说起,正这时,银杏从外面快步进来,一福身便打断了迎春。
“二姨太,前头传您过去,说是老爷上山了。”
“老爷来了?”
二姨太眉头皱起,在迎春身上打量两眼,又瞧瞧屋里的方向。
“你回去守着四姨太,将房门院门都锁好了,小心伺候着,我去前头瞧瞧就回来。”
二姨太简要却严肃地交代,而后理了鬓发由银杏扶自己出去。
她心里乱,也像是中暑一般,扑通扑通地跳。
老大给她挂电话,让她守着流萤,这丫头刚好就病了,而后老爷就上山来,怎地都赶在今天这样的巧。
“二姨太,”银杏瞧二姨太的面色不大好,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您没事吧?”
二姨太长舒一口气,“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这老韩家,今儿怕是要出事儿。”
韩老爷坐在堂上,二姨太风情万种地进了屋,方一进门就面露惊诧。
“老爷,您身子大好了?”
说着她就掏出帕子虚虚地擦眼泪,瞧着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韩老爷躺了这些日子,身上瘦了些,脸上的褶皱也比先前深,就像一种外国狗一般,脸颊垂到下巴。他面色蜡黄颧骨绯红,乍一看去像是蜡像上涂了腮红。
二姨太哪见过这样诡异的样貌,可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眯起眼睛遮掩了神色,笑盈盈地赞道,“老爷面如满月,气色红润,这是哪个神医的药方,服了竟这样见效?”
韩老爷爱听这奉承,脸上的皮rou颤了一颤,算是笑了。
二姨太先哄了老爷高兴,再去看一边的大太太,神色舒朗地捻着珠子,竟也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却不像是装出来的。
二姨太也笑眼弯弯地问道,“大太太今天瞧着也是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大太太轻咳一声收敛了些,转头扶着老爷的手拍了拍,“咱们家就数雅琴嘴甜,只是我哪里有什么喜事,家里乱成这样,愁得很。”
二姨太扭着身子抖一下帕子,再旁边椅子上坐下,心头恨她不及,这是暗着说她阳奉Yin违,连同方才奉承老爷那份一起给遮了过去。
“我是替老爷高兴,老爷身子大好了,家里还能有什么事,往后都是顺顺当当的。”
二姨太这些天费心瞒着大太太那边,将下人的口风都堵的死死的,大太太这话锋像是要牵出什么大事,她故意没接这茬,心下琢磨着别是哪个不要命的说秃噜了,让韩正卿被那老婆子抓了把柄。
二姨太没还嘴,大太太微微一笑,上赶着问道,“平时你最喜热闹,两个街口外的新鲜事都瞒不过你的耳朵,今儿怎么不言语了?”
二姨太干笑两声,“嗨,这您在这儿,哪有我说话的份儿,三房呢?怎么不见三房陪着老爷?”
她原想拉个挡箭牌,哪想正中了大太太的下怀。
“梦兰也随老爷上山来了。”大太太手中的珠子又捻过去一颗,“只是她不方便上前堂。”
二姨太更疑惑了,“她怎么了?哪儿不方便?”
她手肘支着桌面,身子向主位倾过去,大太太瞧她这纤腰在旗袍里晃荡,颇有瘦马风韵,不由得悄悄看向老爷。
韩老爷一言不发,轻轻闭上眼睛,鼻息呼出来,大太太才开口答道。
“她有辱家门,怀了孽种,现下关在柴房。”
“啊?这她…这怎么话说的,那jian夫是谁啊?”
二姨太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激起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