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与老人(上)
天明,热闹的城市一如既往地运转起来。
负责夜间巡逻、卫戍的捕快、军人给白日里的同伴交了班,到摩诃池附近聚集起来,吃一顿早餐,此后再度聚集起来,对于昨夜的整个工作做了一次汇总,再行解散。
有人回家睡觉,有人则赶着去看一看昨夜受伤的同伴。
巡城司那边,对于抓捕过来的乱匪们的统计和审问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许多消息一旦敲定,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城内还会进行新一轮的抓捕或者是简单的喝茶约谈。
几处城门附近,想要出城的人流几乎将道路堵塞起来,但上头的公告也已经发布:由于昨晚匪人们的捣乱,成都今日城内开启时间延后三个时辰。部分竹记成员在城门附近的木楼上记录着一个个显眼的人名。
阶段性的汇总消息在早餐过后已经在巡城司附近的临时指挥部里进行了一遍复核,要做,你们可以合计一下。”
侯五点了点头,谭平是目前竹记管理成都宣传的管事人,但与明面上官方宣传的雍锦年等人不同,谭平管理的是暗线,如报纸上的舆论引导、谍报线上的消息传播等。如果说以雍锦年、李师师等人为首的文化宣传是润物细无声地影响人心,谭平这边便是以纸为刀、以言杀人。最近这段时间城内进行的舆论引导能如此成功,也是他的功劳。
对于谭平要做怎样的文章,宁毅并未直说,侯五便也不问,大致倒是能猜到一些端倪。这边离开后,宁曦才与闵初一从后头追上来,宁毅疑惑地看着他,宁曦嘿嘿一笑:“爹,有点小事情,方叔叔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直接说,所以才让我私下里过来汇报一下。”
“……什么事?”
“嘿嘿。”宁曦挠了挠后脑勺,“……二弟的事。”
“……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二弟他受伤了。”宁曦低声道。
宁毅白他一眼:“他没死就不是大事,你一次说完。”
“……昨天晚上,任静竹闹事之后,黄南中和关山海手下的严鹰,带着人在城里到处跑,后来跑到二弟的院子里去了,挟持了二弟……”
“挟持?”
“就是挟持,一共有二十个人,包括受了伤的陈谓和陈谓的师弟秦岗,他们是在比武大会上认识的二弟,所以过去逼着二弟给人治伤……这二十人中途走了两个,去找人想办法,要逃出成都,所以后来一共是十八个人,大概凌晨快天亮的时候,他们跟二弟起了冲突……”
宁曦的话语平静,试图将中间的曲折一笔带过,宁毅沉默了片刻:“既然你二弟只是受伤,这十八个人……怎么样了?”
“跑掉了一个。”
“跑掉了一个?”
“爹你不要这样,二弟又不是什么坏人,他一个人被十八个人围着打,没办法留手也很正常,这放到法庭上,也是您说的那个‘正当防卫’,而且跑掉了一个,其余的也没有都死,有几个是受了伤,也有两个,巡逻队过去的时候还活着,但是血止不住……房间里陈谓和秦岗几个重伤员死了,因为二弟扔了颗手榴弹……”
树荫摇晃,上午的阳光很好,父子俩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闵初一表情肃穆地在旁边站着。
“这还一锅端了……他这是杀敌有功,之前答应的三等功是不是不太够分量了?”
“爹,这个事情还不是最要紧的。”宁曦斟酌一下,“最有意思的是,这当中有个女的,厮杀当中被砍了两刀,二弟把她给救了,后来还给这个女的做了担保,说她不是坏人……爹,是这样的,这个女的叫曲龙珺,经过二弟的坦白,这个女的是跟随一个叫闻寿宾的书生进到城里来捣乱的,主要是想把她介绍给……我。然后到咱们华夏军来当个间谍。”
宁曦说着这事,中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闵初一,闵初一脸上倒没什么生气的,一旁宁毅看看院子一旁的树下有凳子,此时道:“你这情况说得有点复杂,我听不太明白,我们到旁边,你仔细把事情给我捋清楚。”
“情况是很复杂,我去看过二弟之后也有点懵。”秋日的阳光下,宁曦有些无奈地在树荫里说起二弟与那曲龙珺的情况:“说是二弟回来以后,在比武大会当军医……有一天在街上听见有人在说咱们的坏话,这个人就是闻寿宾……二弟跟着去监视……监视了一个多月……那个叫曲龙珺的小姑娘呢,父亲叫做曲瑞,当年带兵打过我们小苍河,稀里糊涂地死了……曲龙珺¥……闻寿宾就¥……再然后二弟¥¥¥……然后到了昨天晚上……”
他一番描述,宁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颇为无奈。宁曦也一样无奈,二弟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事情了呢:“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想要闹事的,主要是闻寿宾,二弟监视了那边一个多月,发现人家小姑娘,没有找事的主观意愿,中间还自杀了一次。现在闻寿宾也死了,小姑娘重伤,二弟有意保她一命,这个事情……”
小年青以眼神示意,宁毅看着他。
“……”
过得片刻,宁毅才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