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是姚家最蓬荜生辉的时刻了,李氏活了大半辈子,都不敢想像一个王爷会上她家来。
方才有人敲门,是李氏过去开的门,当场就被外面的阵仗给吓懵了。
那一匹匹高头大马、胄甲分明的护卫,拥簇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乍一看去丝毫不起眼,也就比一般马车要大点高点,可衬着这一众护卫,顿时让人觉得不同寻常。
门外站着一个白皙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并声音有些怪腔怪调地问她,苏nai娘可是住这儿。
起先李氏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想,苏瑶娘不就是nai娘吗,难道是找她!?
姚成听到动静走出来,在得知马车上的人竟是晋王,当即就跪了下来。
儿子都跪了,李氏哆嗦着腿也跟着跪下了。还是福成笑容满面地将两人扶了起来,又说晋王来此没什么要务,不过是路过林云县,知道苏nai娘这趟回了家,顺道来将她捎回府。
赫,都让王爷捎了,这苏瑶娘莫真是发达了?
李氏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等晋王从车中走下来,向来敢说人不敢说,从没觉得自己有一日竟会说不了话的她,彻底进入哑然失语的状态。
这王爷长得可真俊,真威风,真气派……
直到她看见瑶娘,才回过来神儿:「瑶娘啊,瑶娘哎……」
姚成在旁边尴尬地咳了两声,李氏置若罔闻,一颠一颠向瑶娘跑了过去。
这大抵是瑶娘见过的李氏最灿烂的笑容,语气也是最柔和最讨好,带着一种很明显的小心翼翼:「瑶娘,王爷来了,你还不快去迎迎。」
瑶娘站在台阶上,李氏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她,看对方阳光下毫髮毕现的老脸,本来那刻薄往下拉的线条,奇异的竟全部呈现一种往上翘的状态,瑶娘恍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可没有给她愣神的功夫,李氏已经上来拉她了。
李氏一面拉着她,一面往晋王那边走,「福内侍说殿下要回府,顺道捎你回去,瑶娘你真是好福气啊。」边说边咂嘴,一副怎么不是捎自己的模样。
瑶娘有些踉跄地在晋王身前站定,她没敢抬头去看他,曲了曲膝:「殿下。」
晋王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旁边的福成笑得一脸灿烂:「苏nai娘没有被吓到吧?也是路过林云县时,突然想起苏nai娘家是这里的,好像也是今日回去,就特意来了一趟,打算捎带你一同回去。」
他一面说一面体贴地问晋王:「殿下,可是进去坐坐?」
姚成忙道:「殿下快请,快请里面坐,都是小的疏忽了。」
晋王看了瑶娘一眼,便领头往里面行去。
一行人去了堂间,本来李氏从没觉得自家堂间寒碜的,可当晋王在堂中坐下,她竟突然有一种自家格外穷困寒酸的感觉。
幸好福成的笑脸打消了她的局促,福成笑得很平易近人:「大娘坐吧,你叫姚成吧,也坐。咱们殿下很平易近人,不用拘束。」
平易近人?两人下意识看向晋王的冷脸,晋王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不过点了点头。
李氏堆着笑在末端坐下,姚成则陪坐在晋王的下首处。因为晋王不说话,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这时,瑶娘端着茶走了进来,来到晋王身边,她掩饰地咳了声:「殿下,寒舍简陋,器物粗鄙,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本王不见怪。」说着,晋王端起那很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白底蓝花的茶碗,轻啜了两口茶。
这样的晋王凭空给人了一种——此人也许面冷,但应该是个和善之人。不然何必纡尊降贵来姚家,还喝姚家这种粗茶,再想想对方的目的,是顺道捎瑶娘回王府的。
这么一想,晋王确实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姚成还在琢磨怎么开口才不会失态,李氏已经开始唠上了:「殿下真是个好人,老婆子听瑶娘回来说,府里的贵人们待她十分好,不让她干重活,日里吃得好用得好,回趟家还赏了不少东西,这真真是咱们瑶娘的好福气啊。」
姚成被吓得不轻,本来打算制止自己娘再说些不着五六的话,哪知那边晋王竟说了话。
「苏nai娘为人用心,殚Jing竭虑、兢兢业业,当得如此。」
李氏可听不懂这么文的话,但并不妨碍她听懂一个意思,晋王这是说瑶娘侍候得好呢。
她忙笑道:「殿下是何等尊贵的人,瑶娘侍候得好都是应该的。」
她又想说什么,被姚成打断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小的娘乃是没什么见识的乡野村妇,不太会说话。殿下贤身贵体,日理万机,小的这便让瑶娘赶紧收拾去,也免得耽误了殿下的行程。」
瑶娘当即就要下去收拾。
李氏在一旁不满道:「你这孩子也是,难得殿下来咱家一趟,怎能不留殿下在家里吃饭?殿下这种时候来,说不定连早饭都没用过。」
然后她便无视姚成的直打眼色,大刺刺问上了。
几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