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徐国公府另一处气派华丽不下正院的院子里,玉兰夫人也正与女儿说话。
作为徐国公宠了几十年的宠妾,玉兰夫人自有倾城之色,不必细述。而如今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女一般。
不同于晋王妃的遮遮掩掩,徐侧妃可坦白得多。也是实在没有法子,路是自己选的,如今磕得头破血流,也怨不得别人。这不,一回京她就急急忙忙赶回来找亲娘指点迷津了。在徐月茹眼里,她娘是最有本事的人,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说你蠢,你还是总是跟娘强嘴。你即明知道你这趟是去干什么的,怎么就和旁人斗了起来?娘曾经教过你什么,别人风头正盛的时候,永远不要打着去抢人风头的主意,那会让你撞得满脸是血。人但凡风头正盛,必然有其一定的道理。就好像你爹,他若哪日去正院特别勤,娘从不会去从中干涉,他既去必然有他的道理,你去与他作对,就是去找死。」
「要知道男人喜欢女人什么?容貌、身子?都有!但最喜欢的莫过是女人的识趣与柔顺,那会让他们得到莫大的成就感与虚荣心。当然,也不是不让你做,而是要瞅准时机,盯准了对方空子,一击必中。而你个蠢东西,去了不但不和对方联手,反而和人家斗了起来,徐燕茹那个落水狗反倒你给忘了。打条落水狗你都不会,你说你不是蠢是什么?!」
徐侧妃被玉兰夫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别看她娘在外面一派温柔似水的模样,在她爹面前也是小意奉承,可私底下可不是这样。
她小声道:「女儿也是急了……」
「急什么?徐燕茹都不急,你急什么?你去之前娘怎么和你说的,晋王不近女色,于其上十分寡淡。既然明白,你就得有耐心,如今有人打破了口,你只需稍作等待就能坐享其成,有什么好急的。」
「我……」徐侧妃一脸懊恼,也知道自己走错了棋,「那女儿如今该怎么办?」
「等!」说完,玉兰夫人又道:「众人拾柴火焰高,给她多添几把火。有些人是经不起捧的,多捧捧她,她就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多作几次,男人自然弃如敝屣。」
这是玉兰夫人经验之谈,她跟了徐国公多年,徐国公也不是就只宠她一个人,来来回回的通房姨娘不知几凡,而死在这一招的人数不胜数。
「你要记着,人要懂得顺势而为,有势你就顺,失势你就踩。要么不踩,要踩就往死里踩。」
干清宫,御书房。
弘景帝看着跟前高大俊挺的儿子,道:「你连着进了几趟宫,就是想给你那妾求个名分?」
晋王立于其下,一贯的不动如山,沉静内敛,身上带着一种冷冽的气质,却又透露着恭敬。
「当年她待字闺中时,便与儿臣有私。彼时鞑靼突袭,儿臣接到消息便奔赴边塞,也疏忽安置她,等再去寻却是寻不着。与她再相遇时,她已为儿臣诞下了一名孩儿,并为家中人厌弃,入了王府做下人养活自己和孩子。她出身虽低,但是家世清白,只是当年儿臣为了一己欢愉,疏忽了名分之事。」
弘景帝沉yin了一下,看了晋王一眼:「你能有后,父皇十分欣慰。可之前御史弹劾你的事,你应该知晓,勿要再犯,将那孩子抱进宫来朕看看。」
「是。」
晋王出了干清门,一路往宫门外行去,走到景运门时,迎面过来几个人。
为首的一位穿朱色亲王常服,身形高大,龙行虎步,英武非常,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两个小太监,正是刚受了罚没几日的鲁王。
鲁王生性急躁,脾气暴戾。在封地之时,便时不时传出他纵戮取财擅役军民之事,惹得民怨四起。弘景帝也时不时降下旨意斥责,可管不了几日,他就会故态復萌。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竟将在鲁州的那一套带到京城来了,任意鞭笞朝廷命官。
确实也没人敢告鲁王的状,不过受伤的那两名官员俱都告了假,如今鸿胪寺人手紧缺,这事自然传到了弘景帝耳里。
弘景帝大怒,连面都未和儿子照,就赏了他十鞭子。瞧瞧鲁王这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事,这趟估计是又来求见的。
晋王排序为五,鲁王排序为六,即使再想装作没看见,这一礼是少不了了。
「五哥。」鲁王停下脚步,姿态敷衍地一拱手道。
晋王素来不是个多言的,点点头便走了过去。
鲁王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一面跟身边小太监说话:「听说,我这五哥好像有儿子了?」
「这,奴才哪里知道这种事情。」
鲁王一脚就踹了过去,「瞧瞧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太监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而鲁王已经扬长而去。小太监装模作样地躺在那里揉肚子,等走远了才爬起来,啐道:「当老子稀罕侍候你,还不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让你给撞见了!」
他嘴里一面咕哝着,一面挨着墙角就跑远了。
晨光微熹,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隐隐又带了点儿橘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