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还是你傻,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心意?”夜血自嘲一笑。
商陆确实从未想过夜影对她有意,毕竟他一直如影子一般跟在她身后,屡行一个暗卫的职责,从未有过多的情绪外泄。
她总觉着亏欠他,所以对他好,她以为他们是亲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夜血冷眼看她:“为了让你愧疚,为了让你再也忘不了他。”
“我不会忘记他。”
商陆眼眶微红,她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旁边端来干净的水,替夜影细细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迹,擦着手上的血迹,擦着脖子上的血迹,待擦干净,她替他理了理衣服,顿时,一个香囊从里掉出。
她蹲下身,捡起落于地上的绿色香囊,香囊被保存的很好,即便已经一年,香囊依旧很新,没有一点掉色,商陆恍惚记起那年除夕,是她两辈子第一次与家人过春节。
“呵……”商陆冷哼出声,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夜影,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全新信任的人,哪怕是齐景云也没有,你来的那天,我真的很开心。”
“你说会一直护着我,可是你食言了,我就不该信你的……”
商陆边哭边絮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像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压力痛苦都宣泄出来,她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
在此之前,她甚至是一个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人,她不习惯这种战乱时代,可来到这里,皇权,Yin谋,压迫,她步步为营,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好不容易熬到齐景云当皇上,可打仗又开始了。
齐景云消失不见,她处理着朝中的事务,尽心尽力,殚Jing竭虑,还要表现的一副她很强,一切尽在她掌握的模样,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身上肩负着北齐全国的百姓,肩负着无数信任她的将士们,她不能倒下,也不可以倒下!
齐景云不在,青芽身亡,夜影就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人,也是她的Jing神支柱,可他也死了!
商陆很少哭,除了青芽那次以外,这是第二次,比起青芽那次更加悲恸,摧心断肠,撕肝痛肺。
夜血听了好一会儿,默默走出营帐。
她第一次如此为自己的小心思羞愧,也为她刚刚所做的一切羞愧。她终于明白,齐景云为什么会选择商陆,她之前用外在的东西去衡量她,是何其的肤浅。
“夜血,娘娘怎么样?”悠兰见夜血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夜血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想,哥哥的付出是值得的,商陆对他虽无儿女之情,可显然也是把他放在心里。
悠兰听着帐篷里隐约传来的隐忍抽泣声,眉眼间尽是担忧。
……
商陆再出来时已经太阳落山,她双眼红肿,平静道:“找个人把夜影的尸体烧了,骨灰带回盛京。”
“是。”夜血退了下去。
悠兰忧心道:“娘娘,你没事吧?”
“本宫饿了。”
“奴婢马上让人传晚膳。”
商陆点点头,回了自己帐篷,如今北齐由她一人坐镇,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伤感春秋,士兵需要她,百姓需要她,北齐需要她。
她必须要帮齐景云守好他的江山!
用过晚膳过后,商陆吩咐广阳城娄大人把齐景天所做的事情张贴在城中,并且让人传信到京城,务必要把告示贴到全北齐,同时,将齐景天的亲卫尸体一一挂于广阳城城门外。
齐景天身为皇室,再怎么样,也顾及着皇室的颜面,商陆只能退一步挂他亲卫的尸体,这一举动,也是做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齐景行看的,杀鸡儆猴!
……
南诏军营。
南星渊看着眼前跪着的南离川,冷笑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表哥,商陆已为北齐皇后,如今你竟要为了一介女子只身闯北齐军营,你还有没有理智?”南离川抿唇。
他是南诏京城三大小霸王之一,向来无法无天,无恶不作,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能一直这样做,直到踢到南星渊这块铁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从不服,到震惊,到佩服,再到来后来的肝脑涂地,他希望南星渊一直是如他初见那般,理智、冷血、强大,受着南诏百姓所有人的爱戴。
所以当南星渊提出让他去北齐当密探时,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京中的锦衣玉食,只身前往波涛诡谲的北齐盛京。
可现在那个人,他变了。
以前他以为南星渊对商陆只是有点意思,可现在证明显然不是,他竟为了一介女子,他国皇后,做出如此不可理喻之事,他不能理解。
“朕做事也需要你来教?”
南星渊坐于主位上,眼眸平静,深处却暗藏风暴,南离川从前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现在也不敢,他跪了下来:“陛下,忠言逆耳!你可知那等传言要是传了出去,你的名声,会变成什么样吗?”
“朕不在乎。”
“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