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
亦秋闻着味儿,一脸乖巧地走到了幽砚的身旁。
身为一个自我调节能力不错的社畜,在经过短暂的自我冷静后,亦秋已差不多从那种随时可能被毒刺蛰死的Yin影中走了出来。
她望着桌上的饭菜,等待着幽砚的喂食。
这顿晚饭较之往日并无任何不同,看上去幽砚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可不生气了,为什么还要去绣那么具有恐吓性的东西?
饭后小二来收拾了一下桌子,幽砚又绣起了她的「食人花」。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屋内的烛台亮了起来。
烛光跳动似牵引了时间,夜色便随之越来越深。
卧榻之下,是叠了几层的软和被褥与枕头,亦秋趴在上面酝酿睡意,却因白天睡得太足,此刻根本困不起来。
百无聊赖间,她的目光不自觉黏在了幽砚身上。
也不知这大反派怎么了,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坐桌边绣那幅丑得惊人的恐吓图,硬是整天没怎么与她说话,搞得她好生无聊。
外头又一次传来了更夫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逐渐远去。
咚咚!咚!
一慢三快,是为四更天,差不多是凌晨一点。
柔和的烛光,映照着幽砚如玉的容颜,她神情无比专注,一针一线皆十分认真,卷翘的长睫,随着那光微微颤动,眉目都似温和了许多。
望着这样的幽砚,亦秋不禁去想,如果幽砚将来不会杀她,如果她真有得选择
或许,她也不是不可以听话一点,摘掉那些花花肠子,安安稳稳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小灵宠。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仅在亦秋脑中存在了不到三秒,便立即被她一票否决。
亦秋你是疯了吧!
当人不好吗?当什么反派身旁朝不保夕的宠物!
想到此处,亦秋不禁翻起了白眼。
只是她未曾想到,幽砚忽然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心情甚好地转身向她望了过来恰在她狂翻白眼之时。
那一瞬,幽砚眼底的笑意稍稍冷了几分。
【幽砚好感度10】
亦秋:
不是吧,这么巧。
亦秋连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行挤出三分泪光,再假模假式伸展了一下四肢,这才抬眼望向幽砚,一脸茫然道:主人,你要休息了吗?
幽砚皮笑rou不笑地问道:眼睛不舒服?
有,有点亦秋想了想,此处门窗紧闭,也不好说被沙子迷了眼。
于是换了个借口,我,我刚才没事做,又睡不着,就就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
给你揉揉?幽砚说着,放下手中绷子,左手三指轻抚过右手食指,指甲骤长几厘,变得又尖又黑。
不用,不用了,已经好了亦秋不由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揉揉啊?这根本就是「戳爆你狗眼」的意思吧?
小羊驼努力往身后缩了缩,恨不得把乖顺二字写在脸上,只为讨个饶。
幽砚却轻轻勾了勾手指,淡淡说道:你过来
亦秋半点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蹦着小碎步地走到了幽砚身旁,小脖子缩着,小脑袋垂着,就连小腿儿都止不住颤抖着。
下一秒,亦秋明显感觉到幽砚把指尖放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以一种若有似无的力度,随意点了几下。
小羊驼一时间抖得更厉害了。
胆子真小。幽砚说着,揉了一把亦秋脑袋上的毛,回身将绣好的缎子拿了起来,抬头,来看看。
啊?亦秋愣愣抬起头来,只见幽砚将那幅「恐吓图」拿到了她的面前。
感觉怎样?幽砚问。
她猜对了,那只歪歪扭扭、浑身炸毛的羊驼右侧,绣得果然是一只钦原鸟。
不难看出,幽砚从前绝对没怎么接触过针线,因为这张图绣得奇丑无比,不只是羊驼丑,钦原也丑。
就这,竟还问她感觉怎样?
这个玩意儿,但凡是个有眼睛的,应该都夸不出口吧?
幽砚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这是在恐吓的同时测试忠诚吗?
若是如此,就该说实话,毕竟忠言逆耳利于行,老实的总比油嘴滑舌的好。
可万一,幽砚就是觉得自己绣得很好看,想听一句称赞呢?
这位反派如此喜怒无常,跟个神经质似的,对自己产生错误认知,并不是没可能的事啊。
所以,幽砚是想被夸,还是想听实话?
正确答案,到底是哪一个?
考虑到幽砚的喜怒无常,亦秋不由得紧张起来,应将自己逼入了进退两难的死胡同。
可幽砚却只是静静望着亦秋,一双眸子并未泛起任何波澜,目光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问一日三餐吃些什么,问完以后,便开始等待一个最简单的回答。
等了许久,没能等到,她不禁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