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日落,远天一片烟波升起。
随着夜幕降临,山林中偶有一片寒鸦声噪,紧随而至的是一阵长长的狼嚎之声,瞬时惊动了林中赶路的书生。书生赶路的脚步更疾,却叫脚下石子一绊扑倒在地,吃了个满脸灰。
书生滚爬着起来,怕这天黑路滑,想从背后书篓里拿出灯笼来照明,却又手脚慌乱,一个不慎朝着山坡下滚去,滚在了山腰的道路旁,一时撞了满头。
书生只觉得眼前黑沉沉,但不知是天黑看不清的缘故,还是撞得目眩了,只绰约见西边有四蹄缓慢的朝这边走来,伴随着“叮铃铃”的声响。
书生勉强撑起眼看去时,却见是匹头顶着一摞白、脖间结着铃铛、后方拖着板车的灰色杂毛驴朝这边行来,看不真切,只听得灰驴鼻息吐纳出粗重的喘气声。
有人来!
书生赶紧蓄力呼叫,“小生……小生途经此地,误了投宿时辰,前方好人可否稍上一程?”
还未等书生的话说完,他只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极不舒爽。他抬起头看时,只见一张白唇豁牙的大口忽然映在眼前,还不断的磨嚼着口中的胡萝卜,唇边嚼出了些许白沫,还泛着一股膻味。
这分明是一对驴唇在跟前嚼动,看样子还要将那驴唇贴上来。
书生登时吓坏了,“啊”的一声惨叫起来,干脆晕倒了过去,在闭眼前,只依稀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女声笑起,“不是他要捎上一程的吗?怎的吓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书生只觉得自己被抬上了车,平整的放在一个狭长四方的地方里,最后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上面盖了过去,余下了“砰”的一声响。
这里面空间狭隘,不仅憋闷得慌,下面不知道还垫了什么,硌得慌。
书生不知怎么回事,这种地方他还没睡过,很陌生,一时想不起来,但是却又觉得莫名的透着一股熟悉,心里忽然一怕,惊慌失措的拍着顶上的盖子。
顶盖厚重,书生费了大劲才勉强挪动,开一条缝,外头隐有月光透了进来。见了光,书生更是用力一顶,将上面的盖子给挪开,他顺势站起来放眼望去,一阵Yin风吹来。
入目处,万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书生则看清楚了自己所站的地方,赫然是一口放在一辆板车上的漆黑棺材,书生则站在棺材中。
书生吓得腿软,跌坐回棺材中时,手里正好摸到了几个棒子一样的东西,书生照着月光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分明就是……人骨!
“救,救命啊!”书生吓得爬出棺材,手脚无力,直接从板车上滚了下来,吃了一嘴泥,还摔断了腿,瘸着腿朝着前面跑去,跌跌撞撞又掉进了泥坑里,就在此时,从不远处也传来一声“哎呀”的女子叫声。
书生吓得不敢爬出泥坑,躲在里面问:“是谁,谁在哪里?”
只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又起,“夜路难走,我在泥坑里呢!泥沙荒草又迷了眼睛,公子你在何处?”
原是和自己一样迷了路跌进坑里的人,书生舒了一口气,“我也是跌进了坑中。”说着,书生又问:“深更半夜,荒郊野地的,姑娘怎的孤身一人在此?”
女子唉了一声,声音不远,书生倒是听得清楚,那女子言道:“还不是怨那书生凉薄,云英未嫁便害了喜,苦了孤儿寡母。”
“原是被抛弃的妇人。”书生不知为何,脸上一阵不自然,而后又说:“你暂且先等等,小生爬上去就去救你。”说着,书生奋力的往上爬。
这里荒凉得紧,极目所望去一道道孤坟伫立,招魂幡在夜风中招魂引路,倍添Yin森。
书生往前找,“姑娘,你在哪里?”
“你往前来,再往前来。”
书生顺着女子的声音往前找,只见到前面不远处立着一块歪斜的坟碑,“姑娘,前边可就是坟碑了,往前不了。”
“我就在墓里啊!可怜哪,尸骨不全!”女子哀叹着说了一句让书生全身汗毛倒立的话。
女子又兀自言说道:“哎,可怜了那一同死去的孩儿,听说是个男孩儿呢!还没睁眼便随着为娘的一块走上黄泉,这天下书生皆薄幸,公子你说呢?”
书生薄幸,岂不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书生一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脚下一崴,朝前面一个趔趄扑倒了过去,正好手往那方歪斜的坟碑撘了上去,硬邦邦、圆滚滚的感觉,书生抬首看去,赫然一颗骷颅头放在墓碑上面。
刚才太远看不清楚,现在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但只见在月色下,骷颅头斑驳着泥土的颜色,而在那两颗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眶此刻像是深不见底似的。
只见坟碑杂草蔓蔓,有一些杂草从地下生长,顺着坟碑延伸上来,穿过这个骷颅头,从黑漆漆的两个眼洞中长出来青绿芽来,看上去渗人得紧。
随之,又听到那颗骷颅头发出声音,“泥沙荒草迷了我眼睛,书生,你帮我一把。”
书生吓得连连惨叫了好几声,也不顾自己瘸着的腿,转头不要命的就跑。可没跑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