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听着王妃对柳大人的安排,轻轻的皱了皱眉。
他从前以为王妃对许多事都淡淡的,还以为王妃天然就是那样的性子,然而现在看起来,却觉得恐怕是他想错了。
王妃应该是在经历过多之后改了性情,但一旦遇到曾经的故人,又恢复了些许从前的样子。
至于朝廷派来的这位柳大人……
看上去倒是极好,当然,这个好不光是指容貌,还有气韵。
王爷这次倒是来信了:“悉数交由王妃安置。”
明鸾看过,抬起头来笑着跟柳骞说:“辽王府很大,人却不多,柳大哥不如在府里住下?”
柳骞作势讨饶:“王妃,请喊我的名字吧,实在是听见王妃这样客气,心里虚啊。”
不一会儿陈铮也到了。
明鸾给他们两个人分别介绍了一下,叫他们重新坐了,看着两个人的长相问小路子:“你看,柳大人跟陈长史是不是面相上有三分相似?”
小路子心道王妃这为了给柳大人铺路也着实煞费苦心了,不过等他抬头仔细打量,反而一愣。
明鸾已经继续在那里说了:“你们俩单独看,都不会把你们联想到一起,不过这样坐着,却能叫人一下子看出相似之处来,莫不是二位府上联络有亲?”
陈铮跟柳骞对视,紧接着相视一笑:“这要回去查查族谱。”
如今这年头,交通并不是那么便利,亲戚来往更不方便,有些的确是即便真有亲戚关系,恐怕一辈子到头都难得见一面。要不为何成亲生子等等这些事的时候要找亲戚们来?便是趁机跟亲戚们熟悉认识,否则连这点联络都没有,那可真是成了陌路了。
不管怎样,有了这个开头,两个人熟悉的就快了起来。
明鸾便接着说柳骞的住处,陈铮道:“我住处隔壁还有个三间小院,从前本是预备着给先生们住的,后来先生们外出,那院子就空置了。”
明鸾笑:“叫人领着柳大……人去看看行吗?”
柳骞哭笑不得,简直要给她行大礼哀求了:“王妃。”
明鸾:“算了,还是我陪着去看看,我也好久没去那边。”
她是说了就做,已经站起来了,柳骞都来不及推辞,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昔日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当得王妃这样的厚爱?”
陈铮则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小路子,小路子冲他微微摇头。
两位先生的小院虽然没有住几天,但依旧收拾的干净整洁,明鸾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觉得里头布置庄重的过了,又重新挑了些家具。
想着快过年了,这过完年,先帝爷的三年孝期也便过去,整个府里也该换换摆设装饰,不如就从柳骞这里开始。
于是着人开了府库,去挑拣物品,大件家具都不是那种新鲜花样,于是命人再去打家什,眼下就挑了些清爽颜色的帐幔珠帘、花瓶瓷器,并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把窗纱换了,承尘也换了,在房间里头摆上冬日应景的花卉。
一会儿又出来悄悄吩咐人:“去把我养的那盆水仙给搬过来。”
陈铮又看了小路子一眼。
两个人都知道王妃多么重视那盆花儿,简直跟亲人朋友一样了,会抱着猫过来看,但不让猫去抓,猫可是连王妃自己的衣裳都抓出丝过。
他们还以为那盆花会是孝敬静安师太呢——连王爷都排不上号。
现在好了,王爷捞都捞不着的东西,被王妃轻飘飘的送了过来。
“放在厅里,对。”王妃一一看着摆了。
陈铮那个心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路公公。
小路子冲他笑笑,陈长史就更忐忑了,以为来一个能使唤做事的,现在看来,王妃这对人家的态度,心偏到哪里了这是。
柳骞不知道这水仙花后头还有那么多故事,只是纯欣赏,点头不已的称赞:“天然丽质,优雅脱俗,不愧是雪中四友之一。”
柳骞是带了几个家丁小厮一同来辽东的,这院子虽小,不过倒是能住开这些人,明鸾吩咐人将柴炭备足,又安排了一个擅长南菜的厨子,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柳骞直将人送回去,明鸾再三叫他回去休息,他只摇头:“昔日那点旧往事,连举手之劳都当不了,王妃如此,实在叫在下心中生愧。”
明鸾本来心里还想着改日再问问他对于终身大事有什么看法,听见他这样说,顿时怔住,不由反思自己是否过于热情把人吓住了。
她想了想,道:“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心里愿意这么做,欢喜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叫……你来感激我。世上的事,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我如今这点,在我看来,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不说从前,只论今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心里高兴而已。”
柳骞反倒不好说旁的了,很快笑笑,重新整理了心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来了,对明鸾来说,是有朋自远方来,本来因为赵睿之久不回来的颓靡心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