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冷的天要出巡,自然是苦差事一桩,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人臣,天子的话发下来,小小臣子又不是有功老臣没有顶撞反驳的底气。
柳骞才收拾了几件衣服,那边王妃身边的小路子公公过来了。
他连忙出来迎接,小路子笑道:“柳大人,王妃惦记大人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东西也备不那么周全,便叫我送了单子过来,让您裁夺着,看着添减添减,我好拿回去,叫人按着单子准备。”
小路子说要留着等,柳骞也就没耽搁,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看见上头连帐篷草料熏炉都准备了,连忙道:“这里东西太多了,下官区区七品,这样太过了。”
小路子笑:“这都是用得着的,大人要出去好几天呢,也不是一日可以查遍。若是当日来回当然不用这么麻烦,可辽东往北极其阔大,稍不留意便要迷路,王妃还说要备着两匹老马。”
柳骞心头涌上一阵热流:“实在是……”
他摇着头,感动不已。
小路子道:“既然大人这里没有添减的,我便叫人预备,其实大部分东西都是现成的,只是着人准备出来便成了,一点也不麻烦,大人也别往心里去。”
柳骞本来想只带着自己的家仆,眼下干脆一应听了王府安排。
眼看年节底下,外头冰天雪地,别说他不乐意出门,他那些仆从也都不乐意。
柳骞便作势道:“那你们都别去了。”
仆从们立即高兴,气得他道:“一个个的,贪图享受,都给我老实的准备行李,谁也不许留下。”
顿时院子里一片哀嚎。
柳骞这才高兴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苦同尝,有福才能同享。”
明鸾吩咐小路子的时候也没背着静安师太,等小路子来找柳骞,她便问静安师太:“娘,我这样做成吗?”
静安师太道:“很好,怎么还问我这个?”
明鸾笑:“怕给您添麻烦,也怕惹乱子。”
静安师太笑:“你小小儿一个,能惹什么乱子?”
明鸾看她不像太忌讳柳骞的样子,心里松一口气,又提了一句:“当初真的多亏了他。”
静安师太点头:“自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你知恩图报,这是好事,不必太过担忧。”
明鸾听了她的话,靠在她身上,伸手环抱住她,喃喃道:“下辈子我给娘当女儿,要娘还像这辈子一样这样疼我。”
静安师太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呀!长不大。”
小路子没多久过了禀报了事情已经办理完毕,石森也过来说王爷请王妃去商议事情,静安师太便叫明鸾回去:“明儿祭祀灶神,府里上下男丁们都要预备一二,让辽王也好生的,别早上起不来床。”
“早上起不来床”这种话也就静安师太敢说,其他人谁也不敢。
明鸾便跟石森一道,问石森:“王爷在外面可有了人?”
石森双膝一软:“我的王妃娘娘哎,您这是要小的的命。”
明鸾本是随便一问,指望着石森说一句没有,逗逗开心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不问你了,就当我没问过。”
石森:“您到了王爷跟前可也别这么问。”
明鸾:“为何?”
石森:“这多么不贤淑啊?”
明鸾学他的话:“我本来也不贤淑啊。”
石森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给她解释:“王妃想想,王爷最怕的人是谁?是静安师太,师太最疼爱的人是谁?是您呀。”
越说越意有所指的样子。
明鸾就看了小路子一眼,小路子道:“石总管的意思恐怕是说师太一直站您这边,会疼爱您,有师太在,您的地位尊荣无人可动摇。”
明鸾被这俩人说的脚下一顿。
一口气喘上来,只觉得胸腔里头心跳得叫人难受。
地位尊荣。
她还真没考虑过。
可是,也正因为她没考虑过,所以才显得她的确是地位稳固,尊荣有加。
否则没人看得起她这个辽王妃是谁。
说白了,辽王府承认王妃地位,静安师太看重王妃,因为她跟赵睿之给了明鸾权力,所以明鸾才可以行使权力。
她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下,喃喃自语:“我只是问问,难道连问问都不可以吗?”
小路子跟石森一左一右的站了,俱都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候是拒绝,有时候则代表了“难言的认同”。
“我不想这样的。”她在心里说。
可是她又忍不住朝着那个方向去猜测。
“你们都知道了,却瞒着我,这样有点不地道吧?”良久之后,她笑起来。
石森这回道:“王妃想多了,真没有那样的事。以王爷的脾气,也不会瞒着不叫告诉。您仔细想想,王爷除了怕静安师太,还怕过谁?”
他这么说,明鸾又有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