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被小路子护在身后,没有看什么北番公主,还盯着赵睿之,太阳高悬,仿佛暖不透她冷却的心室,苍白的脸上挂着残泪,眼神里头却满是恨意:“赵睿之,你敢摸别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她这话,不单赵睿之听见,小路子,以及在楼上的柳骞都听见了。
多少人在这一刻,被她的这浑身上下燃烧的恨意迷住。
三千迷情,当此时,没有道理,没有逻辑,却偏深入人心。
小路子只觉得心头一震,嘴动了一下,只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想,那从前的种种只不过是他的幻想奢望,王妃此生陷进去,还能再拔出脚来么?
再看王爷,脸上竟然带着喜色。
果然王爷非人。
这种话都能当成情话听,是把砒霜当糖霜舔的狠人啊。
石总管终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挥舞双手:“哎呀,大家别打了!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辽东王府这边的侍卫们虽然也出来了,但只是防守,并没有反攻回去,不过这样足以激起北番那边的血性——毕竟公主都被辽东这边的疯婆子给抓花脸了!他们北番人打架可没有这么恶毒!
不能忍,绝对绝对不能忍!
一时间穿着平民百姓衣服的两拨人开始动刀动剑,石森终于站到了赵睿之身前,恳切地“死谏”:“王爷啊,刀剑无眼,咱们先撤了吧。”
这边才说完,那边看明鸾竟然拿出匕首,顿时吓得大叫:“王妃,您要做甚么?”
明鸾抓了衣摆,依旧是愤恨不已,怒火使得她脸颊面若桃花:“我今日要跟这厮割袍断义!”
说着就真割下一片衣角来,使劲扔在地上!
小路子、石森不约而同的回忆“割袍断义”的意思。
割袍断义是从管宁割席中演变而来,说的是俩男的啊。
刀剑无眼不假,但小路子还有空走了个神:“亏得黄老先生不在,否则他知道王妃把割袍断义这样用了,得气死不可。”
赵睿之掩下眼中喜意,重新变回那个面无表情的辽王爷,他脸上没有先前吊儿郎当的神色,冉木晗看着都觉得有点发憷。
赵睿之自幼体弱多病,唯独个头近年长得不少,明鸾则是娇小玲珑,他垂眼俯视明鸾,说:“北番公主远来是客,你身为主人,没有待客之道……”
话没说完,明鸾就没耐心配合了,她前头有小路子挡着,胆子格外大,跳起来呸他:“呸,你放屁,她先抓我头发的!你们,你们这——,这——”
心里实在不舍得用“这‘对’狗男女”中的“对”来形容这两人,她就是自己不要赵睿之了,也绝对不想便宜给北番!
于是她改口,对着赵睿之大声骂“狗男”,对了冉木晗大声骂“母猪”,连狗女都舍不得套北番公主头上!
石森:王妃快走吧,要不我忍不住要笑了。
如今的局势,北番公主,赵睿之,明鸾,三拨人是几乎成一个钝角等腰三角形的距离,赵睿之在中间的钝角顶点上,冉木晗当然想抓过明鸾教训一顿,可先不说有赵睿之跟石森,就是小路子也挡着呢,冉木晗可是没什么贴身伺候的帮手。
冉木晗虽然文学素养不高,但心计不少,当即眼珠一转,cao着一口不大流利的中原话道:“你说王爷不好,你还不是躲男人后头?”
明鸾的怒火还是对了赵睿之,压根没鸟冉木晗的话,只看着赵睿之道:“你找女人是吧,行,我也找男人,你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在你头顶给你种一片青青大草原!”
赵睿之:“你可以试试。”
众人:“!!!”
明鸾:“我不用试,我回去就找!你就瞧好吧!我再也不喜欢你了,看见你就恶心!”
石森:“唉哟,王妃,这话过了,过了啊!”
明鸾:“呸!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跟他狼狈为jian,一丘之貉,一对狗男男!”
她眼睛瞪得那么大,骂石森跟赵睿之的时候话就顺溜了,满脸乖戾,眼神里头的恨意简直带着毁灭天地的愤怒,叫人……下意识的畏惧,或者说,想去顺从她。
一个极端的,陷入爱恨情仇之中的小姑娘。
妙色王求法偈中言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若离于爱,无异于叫鱼离开水,还可存活么?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惧,同样也由爱生怒。
赵睿之的思想一向不同凡人,他沉浸在这种被深爱深恨的情绪里头,目眩神迷,并情不自禁的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明鸾立即大叫:“你不要过来!我讨厌你。”
小路子发现当下已经没有人理智了,尤其是那个北番公主,本来王妃没有找她的事,她却主动上手,简直自取其辱。
他咬了咬嘴唇,强逼自己更清醒些,手伸到后头,直接捏了一下明鸾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