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文华殿。
这是皇帝下令重开经筵的官,经筵执事官等。
开讲之前,李存明先落座,而后永王朱慈炤、昭仁公主分别坐在他旁边。知经筵事带领所有人行“五拜三叩头”之礼,然后“以次上殿,东西序立”。
展书官随即出来为皇帝展开提前预备好的讲章,作为今日讲书官的汤若望出列,并在鸿胪寺官员“鸣赞”声中向皇帝行跪拜礼。
礼仪结束后,汤若望正要开始讲授,却见作为同知经筵事的黄宗羲出列,情绪十分激动道:“启禀陛下,此次经筵不合规矩,臣请求整改!”
在开封剧变一事中,黄宗羲立了大功。李存明考虑到他是个博学鸿儒,招进宫里为太子朱慈炯授课,重开经筵后,特意点名让他担任同知经筵事一职。
“黄卿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李存明微微皱眉。
黄宗羲侃侃而谈道:“经筵讲官作为给皇帝讲课的人员,有着极其严格的选拔标准,经筵讲官必是学问贯通,言行端正、老成重厚、识达大体者。臣冒昧问一句,汤若望学问贯通否?”
汤若望谦虚道:“我自然算不上学问贯通之人。”
“那你有什么资格担任讲官?”黄宗羲一点也不客气,有好几个官员也出言附和。
李存明问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学问贯通之人呢?”
“一般而言,熟读四书五经并知晓其中义理是最基本的要求,另外《大学衍义》、《贞观政要》、《帝鉴图说》、《通鉴纲目》等书也必须烂熟于心,还有古人的一些治国经验也要有所涉猎。总而言之,经筵讲官必须是博学多闻的儒家学者!”
“汤若望不过是个外国来华会士,纵然他在我朝生活多年,可他终究无法Jing通儒家学说。”
黄宗羲话音刚落,方才附和他的那几个官员叫嚷起来,言辞激烈,态度强硬,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一个外国人给当朝皇帝授课。
有人道:“我泱泱华夏学问博大Jing深,天文地理、医学农学无一不Jing,诸子百家思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诗词歌赋光华璀璨,又地大物博,何须外国人来教导?”
还有人道:“经筵本来是为皇帝陛下举行的讲经活动,不仅外国人不能参与,皇子们也该回避。”
李存明眉头皱得更深,他就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这些食古不化、迂腐顽固的书呆子们,拘泥于各种古板的规矩,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更深次的问题在于,黄宗羲这些人代表着传统知识分子,他们质疑汤若望,本质上是中西学问之争!
李存明正斟酌着该如何化解这一次争端,却见朱慈炤怯生生看向自己,举起了一只手,似乎想要发言。
“朱慈炤,你想要干嘛?”李存明问道。
“儿臣有话要说!”朱慈炤起身,规规矩矩向皇帝行了礼,又朝着在场的官员们鞠躬。
直起身来,声音仍旧嫩声嫩气,但神情很是稳重镇静:“诸位先生,你们都是当代大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肚子学识令人敬佩。前些日子父皇给我讲了一道题,我想以此向诸位先生请教,如何?”
众人道:“永王殿下请讲!”
朱慈炯有些胆怯道:“在讲述这一道题之前,我……我要跟诸位打一个赌,你们敢吗?如果诸位被我的问题难住了,就不要争吵啦,让汤先生早些开讲吧,好不好?”
众官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永王是为汤若望出头的。同时哭笑不得,你一个六岁的孩童,竟敢考起大儒们来了,还要打赌,真是太狂妄了些!
李存明已经猜出朱慈炤的意图和打算,心里赞了一句好样的,嘴上却道:“朱慈炤,你虽然很有胆量,但输了要受罚的,明白吗?”
“儿臣明白!”朱慈炤得到了皇帝的默许,掰着指头很缓慢地往下说。
“有三个士子进京赶考,住在一家客栈里,为了省钱,三人合住一屋,共30两银子的房钱,每人凑了10两。客栈老板说为了照顾优惠士子们,便宜5两,就让伙计退给三人5两银子。伙计暗中克扣了2两,退给了他们每人1两。于是每人相当于只付了9两,加起来就是27两,再加上伙计手里的2两是29两。可他们明明凑了30两,另外1两哪里去了?”
黄宗羲等人一开始不以为意,暗想区区算账问题不值一提,可思考片刻后,脑子就不够用了。算来算去,确实前后数目对不上,一下子傻眼了。
“咦,那一两银子到底哪里去了?”黄宗羲揪着胡须,揪断了好几根。
“是啊,一人退回一两,就相当于一人凑了九两,加起来确实是二十七两,再加上伙计克扣的二两,是二十九两没错啊……”
“好奇怪,怎么算不清楚了呢!”
李存明憋着笑,朱慈炤则看向汤若望,问道:“汤先生,您知道那一两银子去了哪里?”
汤若望笑道:“永王殿下,你怎么知道这种数学陷阱题的?”
“是父皇讲给我听的。”
“哈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