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嘉兴府发生了变乱,但李存明并没有领兵前去支援,而是从杭州府一路南下,去往宁波府。
嘉兴府在杭州湾北边,宁波府地处杭州湾以南,隔海相望。而舟山群岛恰在杭州湾东边的海中,既可以攻击嘉兴府,又可以威胁宁波府。
李存明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由齐大壮和任七扼守嘉兴府,他则带领大军占据宁波府。
如此一来,南北形成合击之势,彻底让郑芝豹的军队不敢从杭州湾登陆,只能gui缩在海岛上。
李存明的十万大军,沿会稽、上虞、余姚、宁波、镇海一线布置兵力,牢牢掌控着杭州湾南岸,严防死堵。
李存明决定亲自坐镇余姚,居中指挥。皇帝銮驾离开上虞去往余姚的途中,遭遇一场大雨,暂且驻跸临山卫。
大雨滂沱,水雾弥漫在天地之间,白茫茫如同密网,无边无际网住整个世界。
中军大帐内,夏完淳和陈圆圆对弈,李存明浏览着地图。耳朵里只剩下了无休无止的风雨之声,偶尔传来轻轻的落子声,静谧而温馨。
“咦,圆圆姐,你悔棋了!”夏完淳突然叫道。
“小夏大人,我哪里悔棋了,只是一时没有拿捏住棋子,它落了下去,我重新摆放位置而已。”
“圆圆姐,你欺负我年纪小,是不是?”
两人争执起来,陈圆圆叫道:“陛下,您来评一评理!”
李存明头也不抬,摆摆手道:“陈圆圆,你长得漂亮,你说了算!”
陈圆圆呵呵一笑,得意洋洋冲夏完淳眨眨眼睛,拍拍手道:“我赢了!呀,雨越下越大了,都飘进营帐里来啦。”
她走到营帐门口,突然担忧道:“姚启圣关在囚笼里,没遮没挡的,想必浇成落汤鸡了,会不会生病?”
“你还挺善良!”李存明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让他淋着吧,朕倒要看一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陈圆圆撇嘴道:“姚启圣官报私仇,确实有罪,陛下要杀要罚,尽管下旨就是,何必这样折磨他?”
“你懂什么!”李存明瞪了陈圆圆一样,笑道,“你们有所不知,姚启圣这个人太傲慢,他就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信是吧?好,你们谁能让他低头认错,朕重重有赏。”
陈圆圆和夏完淳互相递了一个眼色,来了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一做也好。
两人披了蓑衣,戴上斗笠,又各自撑着油纸伞,出了营帐,顶风冒雨走到空地中的囚笼之前。
姚启圣披枷带锁站立于逼仄的囚笼之中,全身shi漉漉泡在雨里,脸上的雨水仿佛溪流一般往下淌。雨点扑面,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耷拉着脑袋。
“姚启圣,皇上问你,可知罪?”夏完淳高声道。
姚启圣艰难地抬起头,甩了甩脸上的雨珠,有气无力道:“我有罪……”
陈圆圆道:“知罪就好……”
不等她说完,姚启圣道:“但我没错!”
“什么,都承认自己有罪了,为啥又说没错?”陈圆圆不解道。
“官报私仇杀了人,犯了律条,自然有罪。但大丈夫有仇必报,不受小人的腌臜气,快意恩仇,何错之有?”
陈圆圆一时语塞,夏完淳道:“你身为大明朝的官员,怎么能意气用事,跟江湖草莽一个样呢?”
“当官的就不能报仇了吗?”姚启圣反问道。
夏完淳有些头疼,道:“站在大雨之中,爽不爽?”
“爽!天降大雨,荡涤尘埃,心头清澈,如何不爽?”
“那饿肚子爽不爽?”
“不爽,相当不爽!”
夏完淳笑道:“好啊,你终于不爽了。陛下说了,你什么时候爽够了,什么时候给你饭吃。等着,我们这就给你拿酒水饭菜去。”
没想到姚启圣道:“不必了,酒足饭饱之后,我又爽了,还得继续挨饿,索性让我饿到底吧!”
嘶!
陈圆圆和夏完淳嘴里冷气连连,暗想这个姚启圣实在太难对付。两人默默不语,灰溜溜回到了营帐里。
李存明看见他们的脸色,便明白了,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又臭又硬?”
“岂止是又臭又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陈圆圆气呼呼道。
夏完淳一边脱下斗篷,一边问道:“陛下,臣看得出来,您并不想问姚启圣的罪,甚至很欣赏他。可您何不把话说开了,给他一个机会呢?”
李存明道:“朕确实爱才,也想重用姚启圣。但你们亲身体会过了,此人脾气太臭,傲气太重,朕不挫一挫他的锐气,如何敢委以重任?他明明滥杀了人,犹自不知道错了,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倘若手握重权却仍旧我行我素,说不定会坏了大事。”
“人哪,可以有傲骨,但不可以有傲气!闫军师一身傲骨,朕是欣赏的,但姚启圣身上更多的是盛气凌人偏激固执的傲气,朕可不惯着他。”
夏完淳道:“陛下言之有理,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