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以郑氏集团先锋将领的身份占据金门岛之后,改变了策略,重心放在防守之上,在岛上修筑炮台。
“明军经营厦门,我们无望上岸争雄了。金门岛距离陆地近,远离澎湖列岛和东番岛,可谓孤悬于战场前线,偏偏金门岛还丢不得,实在棘手哪。”施琅对身边的将领道。
带着护卫们在岛上走了一圈,施琅又道:“修筑炮台还得加快进度,本将军不能辜负了少主的厚望,虽然不能上岸与明军作战,但要把金门岛打造成浑身长刺的铁刺猬,定然能崩坏崇祯的牙口。”
而后转身朝向东方,问道:“这些时日,曾德将军可有按时供应粮食和弹药?”
一个将领回答道:“第一批粮食和弹药准时送来了,第二批还要过几天。施将军不必担忧,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哼,我怎么能不担忧呢?曾德溜须拍马是个好手,领兵打仗却是个草包废物,金门岛上的兄弟们全靠着他供应粮食,万一他脑子抽风,咱们处境就危险了。”
施琅太了解曾德,故而忧心忡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曾德此人迟早要坏事。
可惜郑森对曾德很是器重,派他充任施琅的副将,且驻守战略地位更高的澎湖列岛,相当于握住了施琅的脉门。这里面有没有防范着施琅的意思,施琅嘴里不说,心中难免多想。
一个将领突然来报:“施将军,在海上巡逻的船只发现了明军水师!”
“快,准备迎敌!”施琅叫道。
但这一场战斗并没有打响,原来是黄得功带领的明军水师远远避开金门岛,从海峡穿过一路南行,进入了镇海卫。
镇海卫在金门岛南边,既是海城又是山城,与金门岛隔着浔江港相望。
镇海卫环抱鸿江港,此港风平浪静,为天然避风港,海天苍茫,颇为壮观。东碇、南碇诸岛点缀海面,煞是好看。
明军水师近在咫尺,施琅坐立难安,急忙写信告知郑森,又严令曾德小心谨慎,同时强调金门与澎湖两岛的守军要协调好,共同进退。
施琅最担忧的,便是明军水师船队逡巡海上,断了金门与澎湖的联系,阻隔拦截运粮船只。
“从今天开始,每一天都必须派出十艘战船巡逻,为运粮船只保驾护航!”施琅下令道。
这一天晚上,月上中天,海面月光踊跃,清辉四射。岛上月华如水,亮如白昼。
入冬之后,还没见过如此明亮的月色。施琅趁着巡营的机会,驻足赏月,想要yin诗作对,无奈自己肚中墨水不多,只想起叔父施福讲过的一个故事来。
传说海中有仙山,每逢月明之夜,便会有仙人出游。那场景浩荡盛大,美丽壮观,曾给童年时期的施琅留下深刻印象,这也是他喜欢大海的原因。
“嗨,海上哪有什么仙山、仙人?我又魔怔了!”施琅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飘来清幽婉转的歌吹之声,与轻微的浪声,柔和的海风相应和,缥缈如仙乐。
与此同时,响起了警钟,士兵们喊道:“有敌船,敌船来袭!”
许多艘战船从港口驶出,开始迎敌。施琅爬到一处巨大的岩石上,举目观瞧,敌情不明,他得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在一尘不染的月色中,远远见到数十艘敌船停在了几里之外,影影绰绰仿佛怪兽。
“哎呀,果然来了敌人!”施琅急匆匆奔到海边,乘上自己的坐船,亲自指挥迎敌。
不料所有船只驶出港口之后,却静止不动,因为敌人的战船只是远远停泊下来,没有进攻的迹象。
敌军数十艘战船趁着月色深夜前来,却不发起攻击,事情有些怪异。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谁知道这些战船是不是前来引诱的,远处深海里有没有埋伏?
“保持警戒,战舰列队,不可轻举妄动!”施琅很快做出了部署。
当施琅的船队忙着列队时,明军船队中缓缓驶出一艘庞大的战舰来,却是灯火辉煌的大福船。大福船上挂满了宫灯,还有随风飘荡的彩绸,富丽堂皇。
许多乐手坐在甲板上,鼓瑟吹笙。几个宛如仙子似的女人翩翩起舞,女人们手握碧罗团扇,身姿婉转窈窕,舞动起来,自是风流多情。
陈圆圆弹奏古筝,唱着皇帝新近教给她的那一首《外婆的澎湖湾》,清脆的歌声飘上云霄,月色更亮了;婉转的歌声飘入海里,波光更清了。
李存明身穿龙袍,腰佩七星宝剑,站立于船头,朗声喊道:“施琅,朕夜游大海,你也来助兴吗?”
“崇祯皇帝!”施琅大吃一惊。
“施将军,可有雅兴登舟陪朕畅饮?”李存明遥遥举起酒杯。
不等施琅反应过来,大福船已经调头离去。
李存明的笑声豪迈清朗:“一样宫妆簇彩舟。碧罗团扇自障羞。水仙人在镜中游……哈哈,晏几道这一首《浣溪沙》就是为朕而作的!施琅,你可明白什么是风流,什么是鲜衣怒马了吗?”
“告辞啦,请施将军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