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如韵的这番考量没有对华林说,一来,她身为仙官,至今为止没有得到四山回应之事,万一要是被孩童泄露出去,被那些什么都听不懂的凡人听见还好,万一纵村民失踪的幕后势力听见了,她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会成为问题;二来,华林虽然聪颖,可是“仙官”得不到四山回应这件事,说给她听,她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不知道多少有了年纪的人,都以为官印一到手,即能指挥下属如身使臂,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不用说华林一个孩童,晓得什么家族、官场!又如何与她讲解什么是“架空”、什么是“担着虚名”、什么是“利益交换”、什么是“妥协双赢”呢?
她能尽量蹭着族规家法的高压线给华林讲解仙家知识、法器用法,可是这些成年人的游戏又怎么能指望一个九岁孩童知晓真正是怎么一回事呢?她甚至连“结婚”这件事的真正意义都不明白呢!
所以,肖如韵把自己最深的担忧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挥手对华林说:“你先说一下,你觉得这些夷人零散抓人是图谋什么?”
华林装作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他们当年能用活人祭祀布置出瘴气锁住山中门户,那么再多祭祀几道,把这处山场也一起锁住,仙官可不就管不到他们了吗?”
他这话与肖如韵所想不谋而合,肖如韵听了先是点头,继而摇头,华林见此,知道她又考虑到了别的方面:“既然夷人瘴气如此厉害,所需又不过是遍地皆是的些活人,当年为何不在这里多布瘴气,也不至于被朝廷讨伐,可见这瘴气需要地利,不是随处可布?”
肖如韵马上否认了这点:“当年朝廷大军一鼓而下,夷人又以为他们妖法厉害,没有……多做布置。”
原来当年玩的是突然袭击,好吧,就玉带国祭祀深渊妖鬼的举动来说,遭到突然袭击一点儿也不冤枉,若是华林来指挥行动,九成九也会采取同样的办法,毕竟手段不管怎样不够光明正大,死人都是不会发出谴责的,总比自己死了强。经过肖如韵的这番点拨,他对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玉带国的夷人遭到了“朝廷”的突袭,本来凭借他们的妖法与夷兵可能还有一战之力,但是朝廷既然选择了突袭而且成功了,那么战争很可能发生在夷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比如周年大祭之类的典礼上,很可能还有内鬼!
等朝廷大军摧枯拉朽之后,部分侥幸残余的贵族祭祀终于从第一波打击中回过神来,聚在一起开启了从妖鬼处得到的变异瘴气——这瘴气可能是玉带国甚至妖鬼亲自预备的大杀器之一,既然肖如韵说瘴气是死气淤积而成,华林猜想搞不好夷人的变异瘴气已经含有一丝深渊血气,施展开来虽不至于出现鸡鸣村那样的全盘魔域化,许多魔域才有的特征被复制到这个世界却是很有可能的——趁胜追击的朝廷大军突袭成功,砍夷人如切瓜菜,自然视夷人为土鸡瓦狗,放松警惕,结果在深山里遭遇了夷人残部的反击,损失惨重,不得已退回鸡鸣村一带,驻兵留守,不再进击清剿躲入深山的夷人。
他如今方才明白,为何为何鸡鸣村里仅仅驻扎着几名象征性的士兵,他们的任务根本不是抵挡来犯的夷人,他们——
狂舞纪元之前的矿工,下井的时候会提着一只金丝雀,那只金丝雀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死亡向矿工发出警报!
甚至,压制妖鬼的那枚开山钥匙,也很可能就是所谓的“警钱”,嘉罗世界的钱行,会在钱堆里设置数枚“警钱”,一旦被人移动位置,整个结界立即向看守巫师发出警告:有人抢钱!
后一个想法……最好还是不要成真的好,华林在心中苦笑,他挪走开山钥匙已有一个月,却连仙官肖如韵都毫无反应,如果这个猜想成真,那出了问题的,很可能就不止双河县了……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姐姐,要是抓到一个夷人,不就水落石出了吗?也省得我们东想西想。”既然整个环境都有可能不正常,华林便不想夜长梦多,希望早日了结此事,于是单刀直入,直击最后的目标。
“并没有人报告发现夷人,所以也未必是夷人干的。”提到抓夷人,肖如韵秀眉紧锁,虽然她之前没有往夷人的方向去想,但是这一个月她为了解开四山不应之谜,也翻阅了许多县城档案,在建城的最初年头,隔三岔五还有报告见到夷人,引发恐慌的事件,官员查验之下,要么是某人Jing神紧张错认了蓑衣农夫,要么是有盗贼蓄意驱赶人群,好浑水摸鱼,真正夷人引发的事情一件也没有。一百多年下来,夷人在最临近夷区的双河县仿佛成了山野怪谈,所有人都深信当年的雷霆一击已经让夷人彻底完蛋了,就算有少数残部逃入深山,深山里缺吃少喝,他们连繁衍下来都成困难,如何胆敢反攻已经被朝廷经营的双河县呢?
就算是肖家,对残余夷人势力的评估也是最次的一档:他们在全盛时期尚且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他们与妖鬼有交往的王族和高级祭司已经团灭,逃走的只是几个还没有资格参与大典的毛头祭司与武士而已,失去了偶像、法器、师傅,躲在有瘴气保护的深山里也只是苟延残喘,还能升级反攻?他们对派肖如韵到双河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