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帝寝殿内。
西凉国主半躺在明黄的床榻上,秦公公侍候着从背后倚了个靠枕,虽然年约半百,但是不见老态。只是脸色苍白,大病数日磨去了几分精神,但一双眸子幽黑深邃,更显睿智。虽然他躺着,但任何人也不敢小看这位西凉国的国主。
玉痕和西凉国主有几分相像。如果说玉痕是一块经历千锤百炼雕琢的美玉。那么西凉国主就是历经苍苍沉淀的玉之精髓。
无论是天生的尊贵,还是长久来磨练的帝王气势,他的身上都有着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帝王威仪,那种帝王威仪,是几乎与骨血融为一体的。云锦从进来,就一直懒散的靠着后面的靠枕半躺在西凉国主床边不远处的软榻上,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慵懒随意。如玉的手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喝着,云纹水袖,有一种张扬肆意的风流。
玉痕从进来,则是坐在了远处的桌椅前,一直未去看西凉国主放在枕边的那封云族主的修书。面色清淡,秦公公奉上茶,他慢慢的品着。听着西凉国主和云锦一言不语的閒话家常,一言不发,看不出心中想法。
秦公公奉完茶,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又閒话了几句,西凉国主抬眼看了一眼玉痕,对着云锦一转话题笑道:「朕在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听了关于你小子和那红鸾公主的传言。」
云锦挑眉,笑意风流:「玉叔叔耳目灵敏,不知道都听了些什么?」
「听的倒是不少。」西凉国主笑了笑,似是无心:「有些倒是比较有意思。」
「比如?玉叔叔说来,也让我有意思一番。」云锦笑的颇有情趣。
「传言毕竟是传言,不说也罢,说了你便说我如一个妇人一般的嚼舌头根子了。」西凉国主瞟了玉痕依然清淡的脸色一眼,笑着摇摇头。
「玉叔叔真是会吊人胃口。」云锦抿了一口茶,同样也瞟了玉痕一眼,目光看向西凉国主枕边的修书:「不知道玉叔叔考虑的如何了?父主那边可是惦记着紧。」
西凉国主拿起修书,又看了两眼,笑道:「此事兹事体大,朕也在琢磨呢!」话落,伸手一招玉痕:「痕儿,你也过来看看,这是云族主的修书。你也拿个主张。」
玉痕依言走了过来。伸手接过修书。
「坐这看吧!」西凉国主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儿臣站着就好!」玉痕摇摇头,慢慢的伸手打开修书。淡淡的看了两眼,便递还给西凉国主,转身走了回去,重新坐下。面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分毫。
「你既然看了,可是有什么想法?」西凉国主看着玉痕,心中感叹这个儿子的心思愈发的深了,居然连他也看不出来想法。
「儿臣没有想法。」玉痕缓缓开口。
「哦?这话如何说?」西凉国主挑眉。如此事情,没有想法?
「儿臣认为此事根本就不存在谈论的必要。自然是没有想法的。」玉痕淡淡道。
「哦?」西凉国主再次扬眉,眸光瞥了一眼云锦,见云锦依然笑着,神态还是一如既往懒散风流,同样看不出心中想法,心中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是他老了。
「父皇睿智,东璃和西凉达成协议,互不犯兵。红鸾公主和亲于儿臣。儿臣十里锦红相迎,便是儿臣的太子妃。如今还如何再相让于人?那岂不是叫儿臣难做人?父皇难做人?我西凉的国威更是难做?」玉痕声音不大不小。
西凉国主一怔。
「鸾儿和玉太子并未大婚。没有大婚,没有三拜天地父母高堂。鸾儿可还不算是玉太子的太子妃吧!玉太子此话说的未免太早。」云锦接过话,扬眉道。
「早么?玉痕认为并不早。」玉痕同样扬眉,看着云锦:「大婚不过是早晚之事。红鸾公主嫁给我,天下皆知。不是太子妃的话,云少主认为本太子会十里锦红相迎,我西凉国的传承至宝玉湖珠做聘礼么?」
「迎毕竟是迎,并不是娶,聘礼不作数之事天下间大如牛毛,多的数不过来。鸾儿早先还不是和君紫璃自小订婚,但是大婚之日到了不也一样不成?不是姻缘便不是姻缘,强求也是求不来的。」云锦吐出最后一句话,便是鲜有的滟华光彩。因为他自己的自信或者是因为那人儿给了他底气。说的半分不含糊。
「到底是不是姻缘,似乎并不是谁说了算的。也不是五十步就知道百步的风景了。云少主又如何肯定红鸾与我不是姻缘?有些话未免说的太早。」玉痕眉眼中亦是灼灼光华,不退让半分。
「本少主认为并不早。鸾儿与我两厢情悦。终身已定。如今不过是迫于形势,被玉太子所困。父主前来修书,愿意和西凉达成协议,这个协议对西凉可是半丝不亏。好处之多,想必玉太子明白。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和这些相比。玉太子是聪明人,当知道取舍。」
云锦看着玉痕的眼睛,将不爱你的女人几个字说的很重。
玉痕面色不变,看着云锦,淡淡扬眉:「这些条件,和玉痕的尊严,和父主的尊严,以及我西凉国的尊严相比。云少主认为很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