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盈想起来刚才自己无聊的时候把人家的表翻来翻去的,还忘记放回去了,一时有些尴尬,她连忙开口,睁眼说瞎话,“我刚刚看你的表放那,怕你动的时候不小心把表甩出去,就给你拿下来了。”
却不知以徐既思的视角,窗边的自然光线足以让他清晰看见表镜上残留的一个个重叠的细小指纹,闻声他也只是瞧去一眼,若无其事般将她心底的心虚忽视,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嗓音清冽:
“行,那这餐早饭就当我的谢礼。”
“嗯嗯。”
楚盈只顾点头答应,回应完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
不对。
是这个逻辑吗?
楚盈一时没动作,徐既思绕过她身侧,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不吃?”
男人拾过腕表,单手环上,手腕轻抬,露出冷白的一节腕骨,暗扣扣合的声响和他轻淡的提醒一同响起:
“八点三十五了。”
楚盈眨了下眼,视线从他被宽大袖口半遮的手腕上收回,却没跟之前一样听见时间就慌神。
她抬起水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男人熟悉冷清的面庞,忽然站起身绕进岛台,从里面拿出一个新的盘子和一对新的刀叉来。
“我一个人也吃不掉这么多。”
她努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更自然,刻意没去看他神情,只把自己面前的一半三明治盛到新盘里,推上前,又把旁边他带来的牛nai用剪刀剪去一角,将这盒牛nai一半一半倒进桌上的两个玻璃杯里。
普通的一份单人早餐还真让她像模像样地折腾成了两份。
徐既思微顿,轻掀眼皮,看见女孩也没等他再开口,已经自顾自拿刀叉吃上了。
刚从微波炉里叮开的三明治随着她切开一角冒上热意腾腾的雾气。
她微微嘟起唇吹了吹。
正要入口,又像是觉察了他的视线,僵硬一瞬,忽然又状似面无表情地望来一眼。
“看我干吗,下毒了啊?”
看起来还挺凶。
只是微红的耳廓,有意偏移的视线,似乎都暴露了她心底没那么平静的事实。
眉眼微动,徐既思缓慢收回视线,没拒绝她的这份好意:“哪敢。”
只嗓音松松懒懒的,有意咬清晰了几个词:
“那就,谢谢楚小姐‘赏赐’?”
-
后来徐既思临时接到了个电话。
那会楚盈刚好吃完最后一口。
这通电话打得急,徐既思本来没想接,然而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徐既思表情流露出一丝不耐,却似乎碍于还在她面前,很快又掩藏住,跟她示意得先接一下。
楚盈自然不会阻拦,一边点头一边把最后一口牛nai喝掉。
那人直挺的身形习惯性地往阳台走去。
大约是两人的户型是一样的,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开了阳台的门,冷风灌脸,男人才倏然觉察什么,回头看她一眼。
楚盈摆摆手,示意没事。
一边拿纸擦了擦唇,一边回味刚刚他的手艺。
心想徐既思的厨艺比想象中好很多。
甚至比她去过的一些餐厅尝着都要不错点。
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楚盈才后知后觉才发觉一些违和感来。
她总以为像徐既思那样的大少爷,应当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里在镇上那会,别说见他下厨,他连洗衣服都不甚熟悉。
可原来,他还会下厨。
目光无意识轻抬,对上阳台那个颀长的身影。
毫无预兆的,楚盈脑海忽地闪过徐知宁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徐知宁说徐既思跟父亲关系不好。
母亲还在他生日那天去世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肯定是他还小的时候。
在他出生万众欢喜的那一日,在她百般受难的那一日,在他年复一年生日的那一日,在她眼见儿子岁岁年年又长大了的那一日。
一个母亲,因为抑郁症,在这样一天自杀了。
楚盈穿得比昨天多,围巾也有特地环着,可在意识到的这一刻,手指还是有些发冷。
她不知道徐既思母亲当时有多难熬,才会选择在这样一天永远地离开人世。
更不知道,当时的徐既思,在本该欢乐盈盈被人拥簇着过生日的这天,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是怎样的反应。
徐知宁还说,他因此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被关房间里好几日。
在妻子才去世没几天,竟然有这样冷血的男人,将刚刚经历丧母之痛的儿子关在房间里。
那几天,他又是怎么过的?
过去没想过这么深,此刻觉察到这点,她心脏倏然紧缩了下。
他现在能这样熟稔地下厨,会和这段经历有关吗?
楚盈大脑乱糟糟的,以至于等徐既思都打完了电话,她都没回